咚咚咚!左边、右边、背后!
一时间,所有的铁箱子都发出了空洞的敲击声,回响如同千百张鼓同时奏响那样震耳欲聋,又像是铺天盖地袭来的恶潮。
是铁箱子里的东西。
铁箱子里的东西......醒过来了!
·
收容所,a区。
a区就是收容所所谓的建筑群,白色的楼群高矮参差,夜空下,大片玻璃幕墙中透出的光芒璀璨而耀眼。
审判院的势力已经基本控制了a区的所有建筑,全副武装的卫兵们如同生铁浇铸的雕像,持枪把守在每个出口。
地下30米。
顶部蓝色的幽光堪堪照亮狭窄的通道,花岗岩壁被打磨得光滑平整,卫兵们在不远处入口的地方一字排开。
披着黑色长衣的男孩缓步步入这里唯一的甬道,他的嘴里幽幽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手指沿途轻轻划过甬道一侧的玻璃墙,在沉积着尘埃的地方留下一长串光洁的痕迹。
节奏轻快得像是在游览水族馆。
每一道玻璃墙前都挂着一道厚重的机械锁,用于铸造锁体的金属银色表面泛着暗
红色微光,仿佛流淌在其上的缥缈雾气。
这是一座监狱。
男孩忽然在某一扇玻璃墙前停下了脚步,口中的哨子也戛然而止。
“新环境,还喜欢么?”姜天河敲了敲特种玻璃构成的墙面。
玻璃内侧的灯光亮了起来,陈设极为简洁。
四壁贴着白色的瓷砖,空荡荡的内室只摆放着一套桌椅。
身材高大的男人盘腿闭目静坐在地。
听到姜天河的声音,江洋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样子你已经习惯了,和我来之前想的略微有些不同。”姜天河少年的脸上有着不属于他年纪的狡黠和锋芒。
江洋并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默不作声。
“好吧好吧,说实话,审判院给我们的计划是在半路上截杀掉你,”姜天河无奈地摊摊手,“可是就在半路上,我忽然心软了。我觉得就这样杀死一头‘夜鬼’未免太可惜,强者本就不多,我们应该惺惺相惜。”
“希音能够限制契约生效没错,但如果我想逃,你们未必拦得住我。”江洋沉下黑色的眸子,低声开口。
听到这里,姜天河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稍显幼稚的脸贴近玻璃,灯下的倒影里,少年的双瞳幽澈得仿佛一汪清潭。
“夜鬼,其实你我都知道,你的实力早不如从前了吧?”姜天河竟然直接用评级来称呼他,“你现在有你全盛时的六成么?啧啧,难说。”
“原来你早已经看出来了啊,”江洋并没有否认,他一如既往地沉着脸,波澜不惊,“据我所知,审判院的文件上可不会写这种话。”
“我当然知道咯。”姜天河拉起嘴角,笑容天真。
说着,他忽然抬起一只手,手指轻点在玻璃上。
随着指尖缓缓划动,赤色的暗芒开始在玻璃与手指的交界处膨胀蔓延,下一刻,钢化玻璃的表层忽然毫无征兆地凹陷了下去。
江洋瞳孔微动,像是注意到了什么。
可姜天河并没有觉得奇怪,他是故意的。
凝聚于指尖的高温微微熔化了玻璃墙,他以指作笔,在墙上画下了一个准心的标识。
在他的眼睛里,这个准心刚好对准江洋的眉心。
“我记得你的契约能力是红莲狱。”江洋沉声说,“这是一种类似烈性炸药的攻击型契约,可没有刚才这么温和。”
姜天河笑着摇了摇头:“回到刚才的话题吧,你清楚为什么自己早已经不再有当初的实力了。
人类的身体很难承受高等级的契约,序号越高,生效所需的能量越大,人类的生命就耗损得越快。
因为那是一张从我们拿到手就开始燃烧的纸啊,或许它燃得很慢,可终究会让我们引火自焚。”
“你从某头恶魔那里得到了诸魔禁域,成为了夜鬼,可那不过是他收取你灵魂的序章罢了!乐曲如今进入哪一部分了呢?”
姜天河将手覆盖住玻璃上的准心。
“终章?夜鬼......仅次于神之下,你的诸魔禁域完全展开,能够达到多么可怖的伟力......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终生难达的高度!难道你就甘心余生都在一个小小的研究所度过?
江洋,你难道就没有一丝后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