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秦尚远镇定地说。
“今天下午会有一个包裹寄到你家门口,记得去取。”电话那头隐约有海浪的声音。
“是什么?”秦尚远不由得提起戒心。
“委托人一点小小的帮助而已。”夏素月笑了笑,“康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今天出院......你竟然有时间给我打私人电话?”秦尚远顿了片刻,说出了让他感到奇怪的点。
“我只是个搞投资的普通人而已,那件事让我身心俱疲,花了几千万善后,又被狠狠敲诈了几笔,”夏素月的声音宁静而磁性,他呵呵地笑着说,“我已经是个老人了,总需要一点时间来休假吧?”
“吴本先的事你就没有一点触动么?”秦尚远问,“他死了。”
“我很遗憾,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么?”夏素月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我的话说完了,秦尚远,现在开始祝你好运。”
不等秦尚远回答,电话那头传来了长而尖锐的断线音。
耳畔回归了清净,秦尚远一头雾水地放下电话,埋头抚摸似乎已经睡着的079。
“夏素月?”苏柏一丝不苟地开着车,随口问。
“嗯,舒窈山庄晚宴那天,他委托我帮他找一件封印物。”
“封印物,他找你是为了这件事?”
秦尚远点点头,“似乎是件挺特殊的封印物,叫‘破灭之枝’。”
“出自北欧神话中的长剑,江洋的报告里提到摩洛克的遗骸用极致的高温随手锻造出了它,但约束局在那晚的废墟上并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苏柏若有所思地低语,“没想到夏素月也在找它。”
“话说这老头的癖好蛮怪的,干嘛老盯着封印物不放?而且上位恶魔炼造的封印物,真的可以交到私人手里么?”
“约束局会回收具有主动行为的危险物品,”苏柏说,“除此之外,越是高阶的封印物,越是需要依靠血系来驱动。
封印物如果没有认可持有者,那它们会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这种不会有自主行为的封印物,在他们看来只要有归属就好了。”
谈话间,rs7拐进了窄小的街道,速度骤然降了下来。
这里是都容市少有的老街,上个世纪建成的楼房普遍只有五六层高。
墙壁上贴着白色的小方砖,经年累月地留着脏兮兮的雨痕,楼上每家每户阳台上种的绿植从锈迹斑驳的防护栏中生长出来。
各色电瓶车贴着围墙一直堆到了门口,傍晚时分,开在小区门口的小吃铺子陆续亮起了招牌,烟火气仿佛是沸腾的蒸汽那样从门面里悠悠溢出。
能搬走的年轻人早就搬走了,老人们念旧,所以还心甘情愿地住在这里。
而对秦尚远来说,这里远比不上舒窈山庄来得山清水秀富丽堂皇,但这里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还能落脚的地方。
rs7缓缓停在了小区门口。
“到了。”苏柏摘下墨镜,“你可以下车了。”
“谢谢你苏柏。”秦尚远看了一眼窗外熟悉的街景,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宁,“你回家么?”
苏柏沉默了会儿:“嗯。”
“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秦尚远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
他蹭了苏柏一个多月的饭,给不了什么物质上的回报,说话总得甜一点。
但一说出口他就觉得怪怪的。
以自己和苏柏现在这样的关系,说“谢谢”倒好像是什么生分的举动。
“没事。”苏柏摇摇头,“早点回家,明早我来这里接你。”
秦尚远一惊:“去学校?”
按理说也该去学校了,他在医院躺了这么久,醒来那天发现齐懿那个胖子打了五十多个未接电话。
“我已经跟学校请假了,老师同学们现在都知道我们在参加蓝湖学院的冬令营。”苏柏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冬令营??”
“杨老师还让我叮嘱你好好学习。”
“那明天去哪?”秦尚远一脸呆。
“约束局收容所。”苏柏淡淡地说。
车门关上。
正准备离开的秦尚远忽然停下了脚步,莫名的冲动促使他扭头俯下身来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
他和苏柏四目相对。
“苏柏。”
“怎么了?”苏柏淡淡地问。
“你......”秦尚远摸了摸鼻子,内心有些忐忑:“你不要剪头发好不好?”
“怎么忽然说这个?”
秦尚远愣了一下,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啦哈哈哈!就是......忽然觉得你留长头发的样子很好看
嘛!”
这个笑容没有维持太久,在他脸上缓缓地僵了下来:“所以你不要剪头发,好么?”
“好。”苏柏低头看去,摸摸自己乌亮柔顺的发梢,“我最近没有剪短发的打算。”
秦尚远心里像是有什么落定了,放下心来的他冲苏柏嘿嘿一笑。
“明早见。”
“明早见。”
rs7的引擎发出豹子般的低吼,在秦尚远的注视下消失在了老街的拐角。
不知道为什么,下车就要和苏柏分别的那一瞬间,灵视的画面再度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芙罗拉说它们在一定程度上昭示着与他有关的命运,所以他总是害怕那个噩梦般的灵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真实。
命运么......
真是不爽啊......像是在做一张早就已经知道分数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