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现在的住所,李万又是一阵唉声叹息,满面愁容。
以前,他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在东城帽儿胡同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只是后来染上了耍钱这个恶习,不仅赔光了全部家底,还把房子也输了,而今靠着贩卖些盗版书籍,挣点小钱租个一居的公寓栖身。
眼目下,因为前阵子市里大力打击盗版,他的财路断了,没办法交上房租,就连这西直门的小公寓都快被房东收回去了,自己即将无家可归,可真是凄凄惨惨戚戚呐!
昨儿个李万本想找好兄弟胡老大匀几个钱儿,好歹把房租交了,要是宽裕点,再买一件羽绒服,熬到过完年再谋其他活路。
这胡老大是开财务公司的,干的就是借贷的买卖。从前李万有钱的时候,没少帮胡老大周转,直到现在这财务公司还欠着李万一万来块。
李万想着临近年底了,可能胡老大手里没太多现金,所以没打算把这一万多全要回来,只说拿个五六千应付一下。
谁曾想,他到了胡老大的财务公司,挤都挤不进,里面乌泱泱挤满了讨债的人,没有三百,也有二百五,负责接待的前台都被挤到了桌子底下。
李万嘬了嘬牙花子,知道胡老大指定没在办公室,眼珠子一转,走到廊道尽头的厕所,跨进最中间的隔间,踩着马桶,探出脑袋,左右横扫一眼,果然瞧见胡老大躲在最里面的隔间,笑着说道,“大哥,您吃了吗?”
这本是暖阳市常见的打招呼方式,甭管在哪儿,什么天气,头一句都是吃了吗您。只是李万跟胡老大见面的地方不太适合,所以胡老大半天也不搭茬儿,憋了许久,才冒出一句,“有事说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搁这儿拉闲篇!”
李万嘿嘿一笑,“哥,我知道您现在也不松快,办公室里坐满了账主子,但弟弟我实在没法子了……前些年我不是在您那儿存了一万多块钱吗?我想着您能不能先给我匀个五六千,让弟弟把房租交了,不至于大冬天的去睡桥洞子,您觉得呢?”
胡老大斜眼看他,不紧不慢地说着,“按道理讲,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你也瞧见了,哥哥我现在投资方面出了点问题,实在拿不出来,你等一等吧。等哥哥我投资的企业成功融到下一轮,再把上市计划书往纳斯达克一交,敲了钟,挂了牌,市值翻个三五十倍,成功套现离场,届时哥哥我就有钱还你了!”
李万听了直嘬牙花子,心道你这也太没谱了,谁知道你投资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哪年能熬出头儿,指不定明天就跑路了,“哥,难道说你真就没办法了吗?”
胡老大无奈地叹了口气,“兄弟,你这样……明天尽量早点来吧!”
“哦?早点儿来,您就悄悄给我匀几个钱?”
“早点儿来,你可以到办公室找个地儿占着,里头也有空调,免得被房东撵出来,睡桥洞底下挨冻。”
李万拧着八字眉,哭笑不得:“哎哟,我的哥哥欸,这就是您想的法子啊……天天被人这么堵着,您就一点儿不着急吗,往后这日子可要怎么过呐!”
胡老大闻言面色一沉,眼皮往上一翻,盯着李万说道,“着急要是管用,我至于蹲厕所里吗?兄弟,你急不急呐?”
李万嘴巴发苦道,“哥,我当然急啊,不急也不会来找您,房东都快让我卷铺盖滚蛋了!”
胡老大哼哼两声,“你要是真这么急,明儿凌晨三点,到胭脂胡同7号大院等着,帮哥哥我办件事。只要这事儿办妥了,甭说五六千,哥哥我直接把该你的一万多全付了,再多给你三千买件新衣裳!但有一点,你的嘴必须严,别叭叭的跟个大喇叭一样和别人胡扯,胆子也要大,你敢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