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样子有点犹豫不决，枯瘦如柴的手拨弄起了戴在腕上的那串佛珠，端详唐生一会儿，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后，唐生离开她家，往巷子深处走去。

他来到了云里间77号。

它和附近的房子一样老旧，颜色灰暗，一面墙上爬满了植物藤蔓，尽管也是绿色，但看见了，就会觉得死气沉沉，像块巨形伤疤，紧紧长在了房子的表皮上。

整幢房子，更像一个将死之人。

“喵——”

一只黑猫突然出现在房顶上，孤傲而警觉地站着，两只透绿的大眼睛直视唐生，叫声尖锐凶狠，似乎随时都会对不速之客发起进攻。

透绿的猫眼。

唐生想起周扬那幅抽象画。在画面左上角有只独眼黑猫，它的眼睛也是透绿色，而另一只眼睛则躺在了画面右下角的河流中。

画中的猫和房顶上的猫如此相像。

眼前这只黑猫又发出一声警告性地叫唤声，不过没有进一步动作，反而转身勾起尾巴，灵巧地往后一跃，消失在了房顶上。

唐生这时拿出手机联系了专案组。

很快，巷子里就多了好几名穿便衣的警察。

大家分成两组，一组前往陈冰住的13号老房子进行详细搜查。

另一组由唐生负责，进入面前这幢77号房子里搜查。

房子空无一人，只有几样冰冷的老旧家具，仿佛在静候他们的到来。

唐生带着几个人走上二楼，看似脆弱的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像临死之人的痛苦呻吟声。

在复杂的情绪下，唐生等人依次查看了楼上的几个房间。

房间里没多少家具摆设，基本上都是空荡荡的。

同事们还在继续忙碌，唐生在靠近楼梯的第一个房间里呆了会儿。

他推开窗户，看到不远处一幢老房子的二楼窗户边上几名同事的身影。

正是陈冰住的老房子，云里间13号。

尽管他已经去过，但还是得进行更为仔细的搜查。

他转过身，再次看了看屋子里的一切，视线最后落在房间中央的天花板上。

天花板已经老旧褪色，就像一名伤者，外层皮肤被生生剥离，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

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几下“呵呵呵”的笑声，阴冷，可怕。

凝视着天花板下面的地板，他莫名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有发现！”

楼下突然传来同事的声音。

唐生和其他人赶紧下楼，来到底楼楼梯旁一处阴暗的角落。

在那里，有人发现几块并排连接的木质地板可以自上而下掀开，露出一个长方形口子，能容纳一个人进出。

口子下面是间地下室。

大家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唐生和几个人拿着手电筒下去，见内侧墙上有处开关，于是打开了它。

一时间，所有的事物全都暴露在光明之下。

他们又一次看到了三眼面具。

它戴在一个人的脸上，而且那个人没有身体，只有一颗长满黑色长发的头颅。

这颗头颅摆在一张大桌子上，正对着大家。

不过这次，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头颅是假的，塑料质地，但形象逼真，如果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绝对能让人不寒而栗。

这间地下室只有一张大桌子，一把椅子。

除了假人头颅和面具外，还有一个长方形木箱，一些装有颜料的瓶瓶罐罐，两台笔记本电脑。

木箱没上锁，打开一看，里面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刀具，还有其他几样奇形怪状的工具。

有个同事从假人头颅上摘下那张金光闪闪的面具，把它翻来翻去看了看，说道，“和几起凶案中的面具一模一样，材质也相同。”

“而且旁边有工具和颜料，看来这间地下室是个工作间，三眼面具的出生地。”唐生说完，目光停留在了两台笔记本电脑上，他对身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说道，“小赵，你来看看。”

“好。”小赵用大拇指推了推镜框，仔细检查这两台电脑，发现都可以开机。

他熟练地操作起来，很快，他抬起了头，“两台电脑一台可以打开，一台设有密码，我得把电脑带回局里才能得到详细信息。”

“那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没问题。”

唐生和其他人继续查看这间地下室。

半个小时后，另外一组人回到这里汇报了详细情况，看到这边竟有重大发现，大家都高兴了一把。

这边工作结束后，唐生等人返回单位，他在路上接到孙民的电话，说是陈冰还在手术中，但周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