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在查看完紧靠楼梯口的这间房后,并没有把门关严,加上木门原本就已破旧松动,估计刚才有阵风正对着这边过来,房门被吹开时便发出了吱呀之声。
从走廊另一端听着,就像有人在开门或者关门。
原来是风在作怪。
他朝里面看了看,依然是那副乱七八糟的样子,便走回最后那个房间,躺在了那张雕花大床上。
他想休息片刻,但也不能睡着,万一村民口中所说的鬼在今晚出现,自己又处在完全放松的状态,那么发现真相就不可能了,他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了看手表,18点45分,如今正是盛夏时节,昼长夜短,因而外面还有不少光亮,但这间卧房早已阴暗十分,躺了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就觉得四周一片死寂了,门外再没有传来任何声响,风声、虫鸣声、乌鸦的叫唤,渐渐消失在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沉稳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唐生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好像觉得自己已经熟睡过去,正在一个寂静的世界里呆着,又好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就这样迷迷糊糊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在黑暗中的双眼突然灵敏地捕捉到了某个人影。
在距离自己几步之外的房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不是很高,体型偏瘦,因为四周被黑暗笼罩,因此也看不清对方的具体样貌,只感觉是个男人,很安静地站在那扇不知何时被打开的房门外面,就像一座黑色雕塑。
唐生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正要拿起旁边的手电筒照过去,猛然听见门口那人嘿嘿笑了两声,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在漆黑的世界里尤其扰人心神。
那人笑过之后又没了声音,也没有走进来,继续安静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一语不发,看起来十分诡异。
唐生的神经早已绷紧,他马上用手电筒照向对方。
光束一过去,门口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脸瞬间显现出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张脸惨白如纸,基本上没多少肉了,好像沙漠里发现的可怕干尸。
而这张干瘪恐怖的脸的主人,竟然是顾勇平的父亲——顾连齐!
唐生看过那张黑白照片,没错,对方的确是顾连齐,他现在的表情和照片上完全一样,满脸严肃,眼神里透着阴郁之色,只不过这会儿面色苍白,在黑暗中直直地站着。
顾连齐,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在这里?他要做什么?
唐生还在惊愣之中,只见对方嘴角一扯,脸颊一动,死白的脸上立刻换了种表情,对着他嘿嘿笑了两声,随即又恢复了严肃,依然站在那儿直视着他。
这表情变得实在太快,完全是一眨眼的功夫,在夜色下更让人感到脊梁骨发凉,诡异的感觉蔓延全身。
唐生已经站了起来,同时握紧手电筒沉稳地朝前走去,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人还是鬼!
就在他过去的时候,顾连齐又扯起嘴角冷笑了两声,随后朝他猛扑过来。
唐生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眼睛不经意间瞥到床边那个梳妆台,竟发现它上面正镶嵌着一面光滑平整的镜子,他立刻朝地上看去,那些破碎的镜片果然不见了,他又将目光投向镜中,此时突然看到了一个更加诡异的景象。
顾连齐的老婆以及顾勇平夫妇突然出现在了镜子中,都是面色惨白,毫无表情,三个人站成一横排,正用那几双黑洞似的眼睛看向唐生,但也好像在望着更加遥远的地方。
实在不可思议……
不,不可能,这完全是幻觉!
唐生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头,再次睁眼时,他发现面前一片黑暗。
过了片刻后,他才渐渐看清四周的一切,尽管不十分清晰,但依然能看到不远处那些桌椅,那个倒地的橱柜,还有木床旁边的梳妆台。
梳妆台依旧倾斜,所有抽屉都打开着,附近地上全是破碎镜片,也就是说,镜子并没有恢复原貌,他再仔细看了一眼,的确,上面没有镜子,卧房内没有任何人影,房门也关着,更没有笑声,刚才他所看到所听到的,都是幻觉。
是的,他刚才做了一个梦。
但是太真实,好像真的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