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发和救援队赶到杨老二家时,杨老二躺在砖头和木板子搭起来的床上。
他的嘴边有已经干掉的黑色血迹,混合着一些黄土,泥土和血迹把破烂的床染得到处脏兮兮。
医护人员连忙走过去,其中一个女医生说道:“量血压。”
看医护人员在忙碌,李有发拽着阿扎努走出屋子,问道:“杨二媳妇儿,不是说他的身体不行需要静养么,这是咋个了嘛?”
杨二的媳妇儿不会说汉语,只能用手边做着动作,边用彝语描述出来。
据她所说,昨天晚上地震,杨老二意识到隔壁的孙大妈家那个屋子不安全。从他们来的时候就注意到房子的墙上有裂痕,晚上他起夜还能从墙里看到孙大妈的屋里透出来光。
杨老二因为脑瘤痛得没法入睡,他最先感觉到地震,就从家里跑出去,将孙大妈从屋里扶出来。结果人还没走出来,土胚房就倒塌了,正好墙砸在杨老二的后背上,让一副本就虚弱的身子雪上加霜。
杨老二的媳妇儿把他身上的土挖开,又废了不少力气将他拖回家的时候,杨老二已经开始吐血。
“医护人员在里面处理么,你别太担心。杨老二么是我们村里的骄傲,你们的娃儿,杨春娟也是一个好孩子,她在学校的成绩优异么,前几天谭老师还表扬了她。”
杨老二的媳妇儿又说了几句,李有发拍拍她的肩头:“娃儿好着呢,昨天地震的时候,由于希望小学经常组织地震演练,娃娃们及时的从教室里面撤出来到草场上,么得一个人受伤。你瞧,要不要我把娃娃喊来嘛?”
杨老二的媳妇儿摇摇头,示意李有发不要告诉孩子。
“行嘛,么杨老二救出来的孙大妈呢?”
女人又指指另外一个屋子。
屋子的另一个房间躺着一个老人,老人躺在床上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医护人员从屋里走出来:“病人受到重击,情况不太好。”
李有发着急道:“送去医院嘛,他是因为救人么才被墙砸到。先把他送去医院么,不管花多少钱哈,我们么都会想办法,由村里面来想办法。”
医生拉过李有发:“李村长,不是钱的问题。我和另外一个医生已经看过他的病例和检查报告,他是得了脑瘤,晚期了已经。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给他一些缓解痛苦的药物。”
医生摇摇头,走了。
杨老二前几天还去茶叶田里看自家的茶叶,杨春娟的父母是最早从外地回来的,现在他们家的茶叶田已经长四十厘米高了。
李有发听完医生的话,远远地看了一眼阿扎努。
阿扎努不满三十岁,看起来却好像已经四十多岁。沧桑的容颜,又穿着不算合身的男人衣服,双手有些无措地合在一起,看着医生走出来一个,她就欲进又止地站在原地。
看到李有发在看着她,她朝着他跑过来,支支吾吾地问了些话,又指指屋里,眼里充满希冀。
李有发不知道怎么安慰阿扎努,嘴微微张了张,才发现喉咙间酸涩地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