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谢怀则声音冰冷:“让他们自己说吧。”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在琉璃厂做工的师傅,女的是府里的丫鬟。
一见是这两人,卫婵立刻心里有数,但让人捉摸不透的,是谢怀则,他绑了这两人,是何意。
也不知谢怀则做了什么,这两人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哀求望着卫婵。
“夫人,夫人,我们错了,求求您,饶过我们吧,我是一时糊涂,被钱财迷了眼,猪油蒙了心,只要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干,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男子哭的涕泪横流,女的甚至膝行几步,想要抱住卫婵的小腿。
谢怀则微微蹙眉,双福便心领神会,一脚踢过去:“什么腌臜东西,也配碰我们夫人?”
“这两人一个要把琉璃晶玉的秘方偷出去,一个盗了你的珍珠珠串,联合分店的小二,卖给了刘家,你说,该如何处置?”
卫婵一时有点吃不准,刚才还威胁她让她听话,以孩子还有红儿阿好做人质,现在拉上来了两个细作叛徒,她还以为他又要用什么手段威胁她呢。
可听他话的样子,却并不像,帮她铲除奸细,算什么胁迫啊。
卫婵因为吃不准,所以一时沉默,无法回答。
谢怀则抚了抚她脸颊边松散的鬓发:“若你没主意,我就替你处理了吧,被主的奴才,自然不该留,吃里扒外的东西,打杀了账。”
卫婵总觉得,他这话仿佛意有所指,可此时却容不得她多想:“等等。”
谢怀则果然叫人停下。
卫婵咬了咬嘴唇:“别杀人。”
“怎么,他们背叛你,你还要包庇他们不成?”
那女子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听到两人对话,想要求情却又怕旁边那凶悍男子飞来一脚,刚才都把她踹的出吐了血了。
“夫人,奴婢错了,是赵二虎哄骗我的,说帮他做了此事,拿到银子,就带我远走高飞,从此不再为奴为婢,奴婢一时糊涂了,才做下这种事,求您饶奴婢一命。”
卫婵轻叹一声:“我知道,一切,我都知道。”
那奴婢糊涂了。
谢怀则微微眯起眼睛。
“你在家里,过得不好吗?虽然有卖身契,可我并未真的把你们当做奴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动辄打骂磋磨,你们做完自己分内的事,只要不是违背律法和常理,都随着你们,你们这些丫鬟,我也给每人攒了一笔小小的嫁妆,将来预备你们嫁人添嫁的,我没有要你们一辈子,为奴为婢。”卫婵声音很轻,却并不见多少悲伤难过,只是陈述事实。
在她府里做奴婢,实在很好了,连值夜服侍都不用,吃的用的,也只比红砚阿好次一等而已。
“可是,可是我爹娘说,哪有主子这么真心待奴才的,您把绿珠姐姐嫁给了常家公子做继室,我爹娘说,您就是把我们当粉头子养着,要笼络哪个高官做个玩意儿呢,到时候赎身不成,不就糟了,所以奴婢才……”
那女子一直在哭哭啼啼抹眼泪:“您也是奴婢出身,是知道奴婢心中的惶恐的。”
卫婵像是被针扎了,身子抖动了一下。
谢怀则脸色有些冷,看向双福。
双福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奴婢还嘴硬呢,我们夫人身份跟你可不一样,你拿奴婢出身当说辞,可我们夫人却堂堂正正脱了奴籍,可不是通过卖主求荣的手段,比起你可高尚多了,拿我们夫人跟你比,你算什么东西,呸!”
卫婵看上去有些挣扎,手扣进手心:“是,正因为我是奴婢出身,知道为奴为婢的难处和顾虑,所以我也想过不让你们签卖身契,只是签个雇佣契书,可此事,是行不通的。”
她无比痛恨自己奴婢出身万事不由自己,同情这些弱者,可真到了这份上,她却做不到平等对待。
“我做的事都是需要保密,要及其的小心谨慎,只有普通契书,背叛的成本,是我承受不来的,我有两个妹妹还有孩子要养,不得不顾虑这些,所以……抱歉……”
要赚钱就要做这世上没有的东西,不论是琉璃晶玉还是养殖珍珠,都是绝密中的绝密,这些做工的人不拿点身家性命作为抵押,她怎么敢用这些人,她实在怕成为怀有宝藏,却被吞吃殆尽的肥羊,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她能力太弱,自己都挣扎着从泥潭出来,也只能护住自己的亲人,没办法改变这个时代的规则。
“你对她有什么好抱歉的。”谢怀则不悦,掰开她的手。
手心的绷带处,又有些血迹渗了出来,谢怀则盯了半天,嘴角向下,有些不悦。
“但我已经尽力在补偿你们。”卫婵有些疲惫,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罢了,说再多只像是辩解,这孩子家中还有爹娘,那个赵二虎,家中也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拖家带口的。”
“你的意思是,不处置?”谢怀则嗤笑:“你以为他们会念着你的好?”
卫婵摇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该杀人,而且他只是学徒,拿出去的秘方是我改过的,不可能会复制的出来,那串珍珠链子,也是我有意透出的口风,为的就是引出内奸。”
谢怀则倒是略有意外,目光中却有几分欣赏,他讨厌蠢货,本想帮她处置了,却没想到她早就有所防备:“是你设的局?你主动暴露自己的弱点,有什么计划?”
卫婵略略一愣,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