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有一子,乃是与前夫所生,再嫁之后,需对我这孩子视如己出。’
‘这个自然,小声如何对待与娘子的孩儿,自然如何对待娘子跟前夫,再说娘子那前夫已经死了。’
双福努努嘴,很小声,几乎只有气息的说了一句:“他骗人呢。”
‘妾身生育这孩子,身子受损,恐怕以后也难为公子开枝散叶,是不能生的。’
‘不,不能生?’裴公子很为难:‘这,这……’
他好似下了很大决心:‘这也无妨,娘子好生养身子,可以寻个妾室,生下孩子后养在娘子名下,不也是我们的孩儿?’
‘妾身要说的,就是这个,毕竟是入我家门房,靠着妾身的嫁妆吃饭,说是招婿其实是赘婿,所以,公子,不能纳妾。’
卫婵说的慢条斯理,声音缓缓传来:‘不仅不能纳妾,也不能有通房,养外室,从生到死,只能有我一妻。’
这话说出,顿时安静。
双福也愕然的睁大眼睛,正妻不能生,又不能让夫君纳妾生子延续香火,若此人不是他们夫人,他都觉得太过了,延续血脉是多么重要的事,对任何一个家族,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头等大事。
而且,那个低眉顺眼的凝冬,那个好似没脾气的卫夫人,对谁都和和气气笑着的人,怎么忽然这么霸气了?
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霸道的话,她知不知道,这个条件,可能任何男人都不会接受?
裴公子果然哑然,张了张嘴,愣的不知该说什么。
卫婵依旧温温柔柔:‘我只有一子,生怕他受委屈,此次招婿,也是为了给我儿寻个好父亲,疼他爱他,裴公子,可能接受?’
‘这,这,娘子不愿再生养,有不允纳妾,岂不太过霸道,这连个自己的子嗣也没有,不是,太过了吗?’
‘诶,公子为何要这样想呢,公子家贫,我家薄有资产,公子自然是要靠我,却还让我洗手作羹汤,侍奉婆母,生儿育女,养你的弟弟妹妹,为了公子的前程殚精竭虑,还要给你,纳妾?我是女子,不是傻子。’
双福恨不得拍手叫好,怼的好,怼的痛快,就该这么说!
‘你,你,真是荒唐,你不过一个商户女,仗着有几个钱,就能如此羞辱人不成?’
‘公子何出此言,此事讲究你情我愿,公子不愿,自去下面就餐用饭便是,买卖不成情谊还在,而且据妾身所知,公子来此处,你那表妹可是泪水涟涟,十分不舍,公子不是与你表妹私定终身,还承诺,只是看重妾身银钱和背后海大人家的提携,并不是对我有情,等掌控了我家便把你表妹也接进来享福吗,妾身那日在断桥亲耳听见的,难道是假的?公子那表妹,叫什么来着,哦,是叫陈……’
‘够了,不必再说,一个女人把男人逼到这份上,如此不安于室,真是不像话,不像话!’
裴公子仓皇离去,屋内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那边就想起红砚气咻咻的声音:‘这个裴什么,真是个狗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样,还想吃绝户呢。’
‘想吃绝户的,难道还少?这种事屡见不鲜,不过是觉得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罢了。’
‘真是背后没人不好办事,姐姐还算是海大人的义女呢。’
‘这些年赚的银子越多,他们就越不肯放过我,我一日不在云城本地寻个夫君,一日便不得安宁,就连海夫人,都想让自己的侄子,娶我,身怀宝藏却无保护能力,引来觊觎,也只能怨自己太弱了,怪不得别人。’
‘要是现在我们身后有个曾经谢世子那样有权势的人,做倚仗,何必会这般,海夫人一直催促您成婚,姐姐也不必这么着急,搞这么一出大戏了,什么担心你无人照顾,孤独终老,明明是想要插手咱们家的生意,为了秘方来的!’红砚义愤填膺。
双福下意识看向自家世子,却见他神色淡淡并未因这种貌似夸奖的话,而感到高兴。
‘靠什么都不如自己有本事来的强,我若是男人,早就出人头地了,况且你现在总说世子好,好似他没欺负过我似得,在他身边倒是吃喝不愁,也不必烦心这种事,可你以为他跟外面这些男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算了,都分开这么久,还在背后说他坏话做什么,好没意思。’
一直感觉很平静,就算得知卫夫人是假死,只在当天表露出不正常的自家世子,终于变了脸色。
压抑的情绪,被隐在心底的愤怒、不甘,甚至还有委屈和难过,在假面具破裂的一瞬间,被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