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人的承诺正如镜花水月,他今日能为了自己无视甚至糟践另一个姑娘,焉知他日不会有个他更爱的,为了那个姑娘糟践自己?
红砚觉得,卫婵是太好心,太杞人忧天,争宠争宠,争的不就是生存之地,有本事自然得胜,没本事就无宠呗,难道还要去怜悯自己的对手?
而谢怀则更加理直气壮,他不止一次,婚前就跟孟秋蝉说过,一万两银子的聘礼,算是买她来当好这个活菩萨正妻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孟家一家子都要靠他,孟秋蝉却想着做这个真真正正的世子夫人不成。
他也说过,除了名头,他什么都给不了孟秋蝉。
他的窈窈却在为一个本该尽自己职责的女人委屈担心?
实在好笑!
谢怀则长叹一声,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把她贬到庄子上她也不害怕,仍旧怡然自得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让她享受荣华富贵,反而担忧这个担忧那个。
红砚小声说道:“世子不如亲自问问姑娘,她想要什么,毕竟奴婢也只是猜测。”
她想要什么,无非是什么配不上,不愿拖后腿,要出府要自由那些话。
“我给不了她那些。”
不论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让她做正妻,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孟秋蝉这个牌坊已经娶了回来,就不能轻易的丢掉。
至于放她自由让她走,更是不可能。
红砚彻底不说话了。
谢怀则沉默片刻:“但我已经知道,该让她如何养胎,解开心结,你且好生伺候她吧。”
卫婵接下来的几日都过的很清静,老夫人没有再拿着她的错处不放,反而一溜烟的叫人送来诸多补品和赏赐,倒是秋霜阁并没有什么动静,既没来找茬也没来嘘寒问暖。
红砚说,卫婵的妹妹来闹了两回,要见她,被打发了回去,世子不胜其扰,就叫两个小丫鬟把她看在厢房,好吃好喝的款待着,就是不准她出去。
吃了张太医的药,果然下身不再见红,又休养了几日,谢怀则也没回来,只说是外头有事。
天倒是渐渐转了凉,这日红砚把她从美人榻上拉起来,给疲倦不堪的她整理好衣裳鬓发,还给她套了个带兜帽的披风,拿了手焐子给她。
卫婵这些日子一直疲倦的很,就像睡也睡不醒,整日都没力气,如今被红砚一番折腾,也算是彻底清醒了。
“这是做的什么,给我全副武装起来,就差再穿个皮毛大衣了。”
“虽说天气冷了,可也不至于穿皮毛的,那岂不热坏了。”
“这么把我装扮一番,是要做什么去?”
“出去走走,姑娘总是呆在这,人都备懒痴呆了。”
“备懒痴呆,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说我。”红砚吐了吐舌头。
卫婵苦笑:“我不是不想露面,是实在疲乏,而且现在这种状况,我到处乱窜,打眼的很。”
“咱们不去府里,去外面,好好散散心,也不去什么人多的地方,保管叫姑娘舒坦呢。”
“说来说去,就是不说去哪,罢了,反正你也不会把我卖了,就跟你走一遭如何。”
红砚捂着嘴吃吃的笑。
而卫婵没想到的是,不仅红砚,翕砚和一众小丫鬟也在跟着,只除了那个去跟大长公主告密的,她没能走掉那日,就已经见不到她了。
而关雎院几乎是全体出动,居然整整坐了三辆马车,这自然是她与红砚翕砚做一辆,其余小丫鬟小厮们各一辆,要挤着些。
车走过好几条街,甚至过了槐序大街了,卫婵仍旧神神在在,就是不问到哪去,故意看红砚有点忍不住话的样子,很是好笑。
马车停在朱漆色大门下,红砚扶着她下来。
“这是,要逛园子?怎不是兰园?”
红砚笑道:“是个新园子,刚开张咱们就先来瞧瞧。”
大概有事托了谢怀则的福,卫婵笑了笑,从善如流被红砚扶着进了园子。
比起园子,这里更像是个宅院,外面不过是普通富户的样子,过了影壁,居然别有洞天,里面全都是像南方苏派的风格,雕梁画栋,有山有水,过了个月亮门,居然是好大一片敞亮池塘,都有个小湖一样的规模,上头的八角亭汀兰水榭,被一条弯曲的石头桥连在一起,还有若隐若现的庭院,隐藏在太湖石和树木草丛的造景后,端的是浑然一体。
而卫婵走走停停,恍然发觉,这里居然比起兰园也只是略小一些,而论起小巧精致,这园子还在第一等。
“这地方可好?”
“精致非常,浑然一体,若是再大些,怕是皇家园林都是比不过的。”
“那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卫婵只是下意识的答话,恍然看过去,是谢怀则,他从一束青竹中走出,穿了一袭青色长衫,头戴玉冠,比起平时端正的模样,此刻倒更像是个风流倜傥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