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真是……”
红砚担心的脸都垮了下去。
张太医叹道:“恭喜姑娘,你有身孕了。”
红砚和翕砚立刻顿时,喜上眉梢:“什么,张太医,您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姑娘当真有身孕了?”
张太医颔首。
卫婵不敢置信,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这怎么可能呢,我喝的避子汤是效力很强的那种,而且我还伤到了小腹,是您给我看的诊,说我这辈子或许会子嗣艰难的。”
张太医摸摸胡子:“姑娘伤到的是一侧胞宫,另一侧却是完好的,而且先前只是说的确子嗣艰难,却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几率太小了。”
卫婵完全没有惊喜的感觉,只是呆愣愣的,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红砚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太医,您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姑娘能有子,完全就是撞大运了呗?”
张太医点点头:“不错,妇科之道博大精深,民间有一些妇人,年过五十不来天癸,按理说已经没了生育能力,却仍有能老蚌生珠的,还有求子多年的夫妻,求神拜佛,寻医问药多年无子,收养了旁系孩子后,却第二年就生育了亲生子,这都不无可能,如今看来,姑娘调养得当,也是足够幸运,才能怀上这一胎。”
“太医,我们姑娘方才有些出血,这可有影响?”
张太医道:“的确有些胎不稳,不过并无大碍,我开些安胎的方子,每日喝着,最重要的是,姑娘莫要劳累,也莫要思虑伤身,有时心病倒比旁的更影响身子些。”
卫婵木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您。”
红砚兴高采烈地带着张太医去开药方,翕砚抹了抹眼角的泪:“姑娘,太好了,如今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我?”卫婵茫然看向她。
她有孕了,这是好事,她还以为这辈子跟子嗣是无缘了呢,这可是宫里太医给诊治的,皇贵妃因心中有愧,后面陆陆续续又寻了几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均是这么说,卫婵也就死了心。
而且在谢怀则身边,没有孩子,与他的牵扯便是干干净净,她也好抽身。
有了孩子,她还怎么走,去哪里走,这辈子都要跟谢怀则拉扯了,而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孩子考虑?
做公府的庶出公子小姐,也比跟着她没出息的娘,当个平头百姓的强吧。
卫婵木木呆呆。
翕砚本来还想说两句吉祥话,哄她高兴,却见她愣愣的望着拔步床的板子出神,完全不像是高兴的样子,甚至还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就不敢说话了。
红砚高兴的回了内室,叫小丫鬟给张太医上了茶和点心,都是素日世子才有资格吃的那种,可一回来就看见卫婵如丧考妣,翕砚担心非常却不知怎么劝,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红砚默然片刻,自卫婵来了世子身边,那些避子汤是自己奉命端给她的,卫婵从不眼高于顶,也不仗着自己跟世子关系密切,就瞧不起欺压别的丫鬟,别人不知道,她却有些知道的,卫婵并不是那等要攀附权贵的人。
她还是想要出去,得到自由身的。
可现在有孕,别说世子了,就算是大长公主,也不可能放她走。
“姑娘,现在要怎么办?”
卫婵笑了笑:“随便吧……”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依着我的意思,想怎样就怎样?”卫婵说的口气很轻,却躺在那里就像魂都没了似的。
红砚跟翕砚对视一眼,她把翕砚推出去小声嘱咐:“先去老夫人院子,此事总要告知老夫人夫人还有世子知晓。”
翕砚点点头,却不解:“红姐姐,为什么我看姑娘,好像不大高兴?”
红砚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小,不懂呢,别拿着到处去说嘴,知道吗?”
大长公主有些生气:“思危,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怀则并不直接敢大声反驳祖母,可语气虽然轻,却仿佛力有千钧重:“今日孙儿若不是来的及时,怕是她就要被撵走了,以后孙儿去何处寻她去?”
大长公主叹气:“可此事你既不能怨我,也不能怨你媳妇儿,她是好心把凝冬的妹妹给带了进来,想让她们姐妹团聚。”
“她已不是奴籍,自然不能叫她丫鬟的名字。”
大长公主一噎,摸了摸额头,自家孙儿真是魔怔了,为了一个贱婢出身的女人。
“此事暂且不提,我本是吓吓她,叫她好知道规矩,本也没打算真的把她撵出去,让她跪一跪,她求个饶也就算了,可我话还没说完,只说了按规矩要撵出去,她便拿住我的话头跪地谢恩,思危,是这丫头一门心思想出去,不愿在你身边伺候你了,难不成你要祖母哀求她留下吗?”
公府也是要脸面的。
谢怀则默不作声。
大长公主苦口婆心:“她既非要走,你难不成还要强取豪夺,强留她不成?她要走便走好了,咱们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翕砚进了来,看到气氛凝重,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没有宣召,你进来做什么,怎的这么没规矩?”大长公主没好气。
翕砚吓得两股战战,咽了咽口水:“奴,奴婢来通报,方才请了大夫来给卫姑娘看诊,说,说。”
“说什么?”谢怀则蹙眉。
“说我们姑娘是喜脉,姑娘有身孕了!”
咣当一声,孟秋蝉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