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这辆马车的方圆半米内，地面上连一支箭矢都没有，林恩他们留在车里，能感受到地面隐隐的震动，但马车就好似坚不可摧的壁垒，甚至连一颗石子都没弹到车上

过。

林恩原本已经准备好♀[，

假使他们被卷入了这场战斗，那他也可以使用魔法暗地里帮个忙什么的，但透过车窗看着看着，他却莫名沉默了起来。

“……”

林恩的目光没有移开，但始终默不作声。

混战开始时，林恩停留在车厢里，混战开始后，林恩仍旧待在车厢内，只不过眼神从略显凝重变得疑惑了起来。

车厢外的战况看起来格外焦灼。

手持利器的盗匪与掌心弹出钢铁般利爪的兽人你来我往地对抗，武器与爪尖对撞甚至会擦起火花，空中频繁飞过一个又一个攻击性魔法，来往的箭矢更是闪着寒芒，从未停歇。

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郁，喊杀声震天响，克罗雷特的老师虽然名义上要求了“不要泄露行踪”，但实际上杀红了眼的兽人们根本没有“隐蔽”的概念，喊杀声大概隔了几里地也能听到——一切都在昭示着战况的凶残与激烈。

但是……

劈砍的剑刃上连剑气都不足两寸，“叮叮咣咣”好似铁匠在抡锤，横跨半空的箭矢杀伤力有限，准头感人，几乎大半都扎在地上，空中飞舞的基本都是低级中级魔法，水箭术火球术，但却并非林恩所使用的那种“低级魔法”，而是很符合命名的……最长不过一尺的水箭，以及最大不过脸盆的火球。

林恩在通过了高级法师考核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种……“温和”的水准。

——不是说穷凶极恶的盗匪团体吗？

——不是说试图推翻兽王政权的兽人族精锐吗？

——不是说以撒和伊戈斯拉夫要给文图斯侯爵带回盗匪的头吗？

林恩的表情带上了一丝茫然。

盗匪团为什么是这么弱的家伙……面对这么弱的家伙，克罗雷特他们为什么还打了这么久？

林恩陷入了沉思。

甚至连以撒和伊戈斯拉夫也在划水。

以撒举着一只镶嵌了低级水属性魔核的普通法杖，面色凝重地隔半天扔出一个低级魔法，就差憋一口气假装憋红脸了，表演程度和曾经在爱丽尔老师的课堂考核相差无几——以撒的演技从未进步过。

伊戈斯拉夫的演技更好些，但同样浮夸，他气势汹汹和一名盗匪角力，分明是能一根手指戳烂精良教廷头盔的力道，此时却和提着大剑的盗匪打得势均力敌，你来我往，热血沸腾，菜鸡互啄。

演技格外炸裂。

似乎只有克罗雷特拿出了真本事，灰白狼耳的半兽人几乎是一刀一个盗匪，一抹灰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盗匪的身后，只需要一瞬，就能让这名盗匪的血飙出很高，随后一声不吭倒下去。

在克罗雷特和几名实力显著高于普通水准的兽人族的努力下，战况呈现一面倒的趋势，很快就将剩余的盗匪处理完毕，还留了几个活口，被鸟族兽人单独提出来审问。

“小队长，看到了吧，这才是正常的水准。”

伊戈斯拉夫似乎注意到车窗后陷入沉思的林恩，悠哉悠哉晃了回来，一手撑在车窗外，语气轻佻地说道：

“像你先前在遗迹随便打的污染怪物，放在这种地方，都是为祸一方的霸主魔兽，方圆十里的山头都会被列为禁区的那种。”

这么说着，他用下巴向克罗雷特的方向扬了扬。

“像这种，就是天资格外出众的，虽然还需要些时间成长，但是几年后也有能力坐上兽王的位子——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联赛冠亚军的天赋和水平。”

“……”

林恩没出声。

“知道他们和你之间的差距吗，小队长。”

伊戈斯拉夫盯着林恩略有些茫然的表情，没忍住“噗嗤”一笑。

“这是天才。”

他指了指远处带着一身血气的克罗雷特，紧接着指了指自己：

“我是半魔化的怪物。”

随后，沾血的指尖指向了林恩。

“你是贤者。”

“‘天才’和‘怪物’都会在你面前脆弱不堪，为了对抗复苏的‘魔族’，因为仅仅是普通水准的优秀，在面对魔族时可什么都做不到。”

趁着以撒还没划水归来，伊戈斯拉夫又向车窗上趴了一点儿，将光线几乎遮挡干净，遍布着蛛网裂纹的虹膜凑到与林恩的双眼同一水平，本该属于人类的圆形瞳仁不知何时已经变细变窄，收敛成两头尖尖的细缝。

“你可是贤者。”

伊戈斯拉夫的声音放轻，语气中带着股古怪的笑意，像是满怀期待，又像是充斥了不容忽视的恶意。

“你要学会杀人。”

伊戈斯拉夫的头盔两侧头顶被挖去了两个洞，在下车之前，他的头顶还只是鼓起两个不易察觉的小凸起，要用手摸上去才能发觉逐渐生长的骨骼，但仅仅是过了很短的时间，他的头顶两侧就已经探出了很短的两节骨质。

苍白，坚硬，像正在生长中的角。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