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傍晚下值回家后,夜里同妻子准备安寝之时,他忍不住提了一句,“给岳父家里的年礼还未送过去吧?”
曲夫人摇头,“准备明儿送去。”娘家同在京中,离得近,倒也不必那般急。
曲大人便道:“明日让安嬷嬷去吧,顺便替你我给岳母大人请个安磕个头,咱们要初二才能上门拜年呢,除夕宫宴咱们又没资格去,见不了,让岳母大人可万事小心些。”
闻言,曲夫人脸露惊色,对上丈夫深深的眸子,有些话便即咽了回去,并没有多问,点头道:“好,明儿我让安嬷嬷去。”
大理寺少卿只是四品官,是没资格参加除夕宫宴的。
但岳父大人是工部尚书,岳母大人有诰命在身,是必须要去参加的。
有些事情,他不能确定,但提醒一下,警醒些,总归是错不了的。
宫宴盛大,又是在宫里,谨慎些也是应当。
……
腊月二十五,弘庐书院正是放了假,有些家离得远的,早两天便离院往家赶了,像宜阳府就两日路程,等放假再走,也刚刚好。
徐达骏麻溜的收拾好行装,见方从云还在慢条斯理的叠着衣裳,不由一个错步挤上去,伸手抓了衣裳帮忙叠,“都锻炼半年了,你这自理能力还是不咋样啊!往后要是落魄了,不得还要我姐照顾你?想想都是亏了——”
方从云看着他三两下的就将一件衣裳叠好塞进了箱笼里,那衣裳进了箱笼就散开了乱做了一团,不由摇头失笑,也并不反驳他的碎碎念,继续叠起自己手上的衣裳来,衣袖对角,叠得整整齐齐。
再放进箱笼,顺便将徐达骏又塞进去的衣裳一并都拿了出来,重叠。
徐达骏看着,撇撇嘴,“急惊风撞上慢郎中,可是要死人的。”
方从云看他一眼,“马上就好,你先去跟山长辞行吧,不是还有东西要给山长?”
“你不去了?”徐达骏问。
“山长那里我就不去了,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跟桂先生辞行就行。”
“那好吧。”徐达骏点点头,从桌上拿出先才墨台让人送进来的包袱,出了斋舍。
一旬前,他正式拜入了山长门下,现在是山长的关门弟子,整个弘庐书院,众人莫不都羡慕于他,都想,啧,这小子怎么就入了山长的眼呢?
但羡慕归羡慕,嫉妒也是有的,可并没有人敢对他做什么,一来,他现在可是山长的亲传弟子了,二来,众人如今都知道,他的姐姐是那位深受圣上看重的嘉成县主。
徐达骏咧嘴笑了笑,在进门前,又赶紧收住,提着包袱进了门,恭敬道:“先生,弟子来向您辞行。”
程山长看见小弟子来辞行,微微颔首,神色和煦,但布置起课业来却不手软。
徐达骏送出了包袱,收回了一大堆的“寒假作业”,离了山长这里后,一张脸都苦出了绿色。
方从云见了他这样,便不由笑起来。
徐达骏大喇喇往床上一趟,苦逼道:“没有先生多好啊!”桂先生布置的课业就够多了,再加上这些,这哪里是放假嘛,他宁愿不过年了!
方从云瞥他一眼:身在福中不知福,能拜彦卿先生为师,那可是天下学子都梦寐以求的。
他就静静看着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吧,念叨归念叨,这小子完成起山长布置的课业来可认真得很,端是嘴巴闲不住罢了。
拜在彦卿先生门下,益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一旬来,好些以往就是理不通的东西,一下子就神思清明起来,有了独特的认识。
方从云每日都会跟他论学,对此体会颇深。
假以时日,达骏的成就必不会低。
这小子,现在还想不到彦卿先生的关门弟子意味着什么呢。
这可是一代大儒,不是普通的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