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染沉默不语,心绪有些复杂。
当初,她跟着祖母回京,是为了完成祖父和老郡王定下的婚约。
祖母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再为自己的婚事操心。
所以她学规矩,学习应酬,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宗妇。
嫁进奉国将军府的那一日,祁晏初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那时想过,自己或许没有嫁错人。
也曾试着交出真心,计划与他的将来。
可现实给了她残忍的一击。
不过短短半年,祁晏初的身边就有了新人,让她觉得自己的真心像个笑话。
后来的种种也印证了,祁晏初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现下听义兄问起,她的心中有悔,有愧,觉得自己辜负了卢爷爷的栽培。
也辜负了义兄。
义兄怕也是对她失望了吧?
裴玉卿见她眼底隐有泪光闪烁,强忍着不肯让泪水落下,心疼地叹了口气。
抿了抿唇,他道:“义兄不是在责怪你,只是为你可惜。你虽未正式拜老师为师,但他老人家早就将你当成了弟子看待。总说你聪资敏慧,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哪曾想你却选择不告而别,他老人家气了很久。不止老师生气,我也很气。可我们知道,你是怕回京后,让人知道了你与我们的关系,会利用这层关系逼迫老师和我入世。”
“但你该相信我们,难道在你心中,我们还保护不了你一个小丫头吗?你倒好,说断了联系就断得一干二净,你这丫头怎么能如此狠心?”
说着,他便红了眼睛。
“裴公子,求你别说了,姑娘这两年过得很苦,她是有苦衷的!”紫芙心疼地道。
姜云染羽睫轻颤,一滴清泪滑落腮边。
她赶忙抬手抹了把脸,说道:“紫芙,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
是她想岔了,是她对不起卢爷爷和义兄。
不过,她也不想再纠结过去,实在没有意义。
深吸了口气,她道:“义兄今日能来,我铭感五内。无论你还愿不愿意认我,在我心里,你都是我兄长。”
卢爷爷那里,她也会去赔罪的。
把心里话说出来,姜云染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不少。
裴玉卿翻了个白眼,一曲指敲上她的脑门,“怎么,难不成你还敢不认我这个兄长?教育你两句,就哭鼻子,倒是比从前爱哭了。我为了你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宴上也没有吃好,你是不是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好,我带义兄去个地方,那里的江南名菜是一绝,义兄定会喜欢。”
姜云染揉了揉脑门,破涕为笑。
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当初在江南时,两人相处的感觉。
裴玉卿也扬起了一抹浅笑,又恢复成了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两人谈笑着往马车走去,走到一半,裴玉卿道:“对了,之前多亏宸王,我才能及时赶过来。既然要去吃饭,不如叫上他一起吧,人多也热闹些。”
“义兄,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热闹吗?总嫌弃太吵。”姜云染狐疑地望着他。
裴玉卿一噎,瞪她一眼道:“那些外人怎么能与璟玙相提并论?你这丫头,莫不是怕我们把你吃穷了?”
“怎么会,义兄想吃多少都行,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既然你想带上宸王,我去叫人把他请来。”
姜云染说着,就要吩咐紫芙。
裴玉卿道:“不用了,他应该正在马车上等着咱们呢。”
姜云染:“……”
须臾,两人踏上马车,就见一袭玄色长衫的祁璟玙正坐在车里。
姜云染见车厢狭小,坐不下那么多人,就打发紫芙几人去了另外一辆马车。
结果一转头,义兄已经坐在了宸王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