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稚宁嘴也不张,声带振动从喉咙发出一声嗯:“麻烦借过一下好吗?”
周寄安手忙脚乱地给他让位,玄关处被送的月饼如果还在的话,铁定会被她踢个三五两脚,说不定自己还会给绊倒,她慌乱中道:“不好意思。”
路稚宁朝她展颜一笑,面部惯带的冷凶气如烟雾般消散,随后又随着唇角弧度恢复平直而重新凝结,胳膊上的布料摩擦过她的肩膀,同她错身而过。
周寄安捏着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处,关上了门,方才的每一帧如同放电影般的在她脑中回现,她终于体会到了多年前别人言语中所描绘的路稚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什么感觉了,他以往从未这么对待过她,以至于她差点觉得眼前人并非相识之人,仅仅是一个面容和名字一样的陌生人。
指甲不住地剐蹭着伤口,她暗自叹了口气,究其所以,也是自己理亏在先,从朋友的角度出发,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虔妈的声音再次让她回到了现实世界:“周周啊,来帮忙端一下菜。”
周寄安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虔爸谈笑风生的路稚宁,及时止住自己的回忆,规规矩矩的去了厨房。
没有注意到她转头的下一刻,路稚宁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她的手。
她端着菜刚迈出了厨房门,差点撞上了来者,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路稚宁就带着自己的答案转身离开了。
她无措地僵直在原地,在他再一次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甚至有点难以面对他的冷漠,不敢抬头地给他让了一条道方便他去厨房。
哪知他从她手里接过菜,把一个创可贴塞她手心:“一边呆着。”
周寄安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他的背影,面上的阴云一扫而光,笑容压都压不住。
菜很快就被摆满了桌子,虔爸和虔妈一脸喜庆地看着他们,周寄安莫名生出了一种诡异的相亲的感觉,侧过头与路稚宁对视了一眼,随后又不自在地各自看向两边。
最后还是虔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介绍一下了,这是阿娱的好朋友,我们的干女儿,周寄安。”
“周周,这是老虔最得意的门生,路稚宁。”
两人似乎被按头,同时礼貌地看了一眼对方,同时撇开眼,又同时点了点头。
这该死的同步让相亲的气氛更浓了……
虔妈差点笑出声,朝虔爸挑了挑眉:看吧,是不是配一脸!
虔爸接收到信号:你说的都对!
“还愣着干嘛?你们两个动筷子呀,难不成是嫌我做的菜不好吃?”
周寄安对虔爸虔妈做了一个你们先请的手势,收获到两人瞪眼四枚。
路稚宁等虔爸虔妈开吃了之后才夹了一筷子菜:“师娘又开玩笑了,我这几天的饭都没好好吃,就是惦记着您这一顿。”
周寄安直接夹了一大块牛肉在嘴里,发出的嗯的声音都带着钩子,用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有多满意虔妈做的菜,心里想的却是路稚宁刚刚那几句话。
这可一点儿都真不像他,好似变了一个人。
虔妈笑道:“油嘴滑舌。”一边说一边给两人夹菜,“周周你别看这臭小子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有事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可靠,平时老虔带他做项目也是稳重又认真。”
周寄安在插科打诨后面画了一个问号,稳重可靠她还是很认同地点了点头,是基于某种了解的赞同。
路稚宁蹬鼻子上脸,装模作样地拱手:“我才知道师母对我的评价原来这么高,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那语气完全不像是不好意思。
虔妈当然也听出来了,笑骂:“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路稚宁自然很配合塞了一嘴的菜,戳了戳紧实的两腮,表示说不出话了。
这下虔爸虔妈都被他逗乐,连周寄安都侧过头笑了,他以前可没这么开朗,一面为他这种变化高兴的同时,一面又对他这样陌生的一面怅然若失。
“周周你的手怎么了?”
周寄安见众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食指小幅度蜷了一下:“不知道撞到哪里就刮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