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伍 沉睡(1 / 2)

冬月的风就像刀子,一刀一刀划在人的脸上,生疼,宛若皮都快炸开,露出支离破碎的血肉。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火中的柴火噼里啪啦,在燃烧着最后的自己,似乎这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依旧燃烧着自己,直到自己成为了最后的灰烬。

距离柔然大战,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柔然已经宣布投降,双方和解。

已经是冬天,因为柔然和解,连军营里的士兵们都惫懒了起来,几个人围着火笼子,听着炭木的劈裂声,总觉得无聊,有的人便谈起了几个月前的那场战斗。

据花木兰麾下的士兵道,袁纥都尉被尉迟拉出去之后,便急急往原来的方向而去,据说,他遇见虎牙将军之后,拎着他就跑,虎牙将军都被吓了一跳,这袁纥南身上插满了箭,若不是盔甲厚了些,怕是早就透心凉了。

两股侧翼军,带着一个幢主的兵力往大帐方向赶,他们带着兵回去之后,将柔然士兵包围,才发现花木兰已经快断气了,看见的士兵都被吓了一跳,若非袁纥南动作快,一下子踹开那个正想割了她头颅的蠕蠕,怕是花木兰的人头早就成了柔然战利品中最有价值的收藏品了。

她是从死尸里给拉了出来,据当时看见的士兵都被吓了一跳,花木兰身边都是尸体,大魏的,柔然的,有的则是分不清了,血肉模糊成一团,只有几片残布漂浮在血水之上,血水上还浮着白沫以及气泡,风一吹,迎面而来的,就是浓重血腥气。

袁纥南将花木兰整个人抱了起来,他跪了下去,花木兰的身子架在他的大腿上,没有再碰到那滩血污里。士兵们只瞧见花将军早就不省人事了,仔细瞧着,这人中了那么多箭,大部分在胸口,背部的极少,而其他的,则是在下肢,有一箭正中膝盖。

大概有几支伤到了肺,虽然已经没有意识了,但是半张的嘴里依旧流着血,牙齿都已经被染红了,袁纥南想堵也堵不住。

大魏将士们第一次看见了这位都尉的哭泣,他抱着花将军,跪在尸体中间,号啕大哭,他不停嘟囔着什么,未曾听清,但是花将军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我们回家好不好?”袁纥南捧着花木兰的脸,拇指拭过了她脸上的血污,留下来嫣红的残痕,他哭了,让他似乎回到了父母被杀的那一刻。

据医官所说,花木兰是活不下去的,即使侥幸活下来了,这腿怕是废了,也不能如往常一般走路了,袁纥南听着这消息,顿时就急了,急了之后将医官给揍了一顿。

袁纥南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气,自此,袁纥南再也不准别人探视,即使是尉迟也不行,他一个人照顾她,也不准别人来碰。

用那些士兵的话说,就是已经疯了。

军报在军簿清点人数的时候,便让人快马加鞭传给了陛下,也传回了平城。

武威听见花木兰伤势的时候,整个人猛地跌坐了下去,她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但是颤抖的手表明她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柯娜见状猛地搀住了她,她拍了拍她的背,担心轻语:“武威……”

“柯娜,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花木兰,花木兰还好对不对?”武威笑了起来,那抹笑容很是僵硬,宛若挤出来的,她猛地拉住了身后柯娜的袖子,她紧紧地拉着,宛若最后的稻草。

柯娜根本拉不住武威,武威说真的还比她丰盈一些,她也被带得跪了下去,她也只能强颜欢笑:“对,花将军很好……”

武威站了起来,她拉住了柯娜的手,她很是着急一般,拉着她就走:“……我要去看他!”

柯娜死命扯住了快疯了的武威,她将武威整个人都扯了回来,她的面瘫脸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表情,她皱紧了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公主!你疯了!再加上你都不知道花木兰在哪里!”

武威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她似乎在思考着花木兰最有可能在哪里。

在道武帝征服后燕、将都城从盛乐迁到平城的过程中,游牧在漠南的拓跋鲜卑部落也大多迁到平城代地。

原臣属拓跋鲜卑的柔然部族,乘机频频南下漠南侵掠北边。大魏每组织一次深入漠北的大规模北伐,往往需要全国性动员和征调物资,耗费巨大。大魏无法连年北伐漠北,只能在北边转入战略防御。

皇兄想过,军队调派若每次都是那么远,怕是来不及,若是在某些要点地给设置军队的暂调点,肯定对于防御是有好处的。

她想到了之后,很是兴奋地抓住了柯娜的手臂:“这几年,皇兄准备在漠南东西路线之上,沿阴山北麓陆续设置军镇,花木兰肯定在临近的镇上,那里定正在修建……”

柯娜将她的手抚了下去,她抓住了她的手:“即使你知道了他在哪里,那又如何?你出不去,公主殿下,陛下下了令,你不得随意出去。”

武威很是着急:“那怎么办?花木兰他,他……”

柯娜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她难得地耐心解释:“公主殿下,听柯娜的话,现在先乖乖听话,别去忤逆陛下了,若你想要去看花将军,首先,你得讨好陛下,让他撤了对你的限足令……”

“木兰,你知道吗?陛下说,封你为骠骑大将军统帅了,你高不高兴?如果你能醒过来,那你就是大将军了呢……我就差些,被封了个安夷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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