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皇帝最终还是碰面了,两个人相见,空气中似乎有隐隐的滋滋声。赫连昌新帝,不比拓跋焘这只“老狐狸”心机自然是比不过的。
拓跋焘会合之后,到达黑水又前进了许多里,当离城三十余里的时候赫连昌才匆忙出战。拓跋焘瞧着对面的赫连昌,颇有一些老生瞧后生的感觉,却不想自己与他年纪相仿,却这般老气横秋了。
这次战役更加惨烈,皇帝御驾亲征,士兵们厮杀地更为卖力可怕,花木兰瞧着身边一个小兵就这么被长矛,刺穿了头颅,鲜血喷溅到了脸上,带着腥气,让人恶心的腥甜的味道。
“花木兰!小心啊!”她格挡的时候,骤然听见女子的喊声怔了一怔,这一发怔,对面见木兰力气稍减,一脚将花木兰踢倒,举枪便刺。
“啊!”武威举着盾牌朝这里飞奔了过来,大概盾牌太重,武威是女孩子力气不济,却不想一盾把那敌兵压了下去,自己也趴在了盾牌上。
“公主你来干什么!”花木兰顿时慌了,这妮子怎么就是不听劝呢?!一个公主没有自保能力,这简直就是送死!
拓跋焘离花木兰不远,自然也听见了,一回头简直要吓死,自家妹子就这么跑出来了?!这不是活靶子是啥?!
花木兰正想起身拉公主的时候,却发现一旁的敌军已经举起了长矛,准备刺下去,花木兰一咬牙,起身一扑,压在了武威身上。
武威只听得铁矛刺入身体时候的皮肉撕裂声,她睁大了眼睛,她瞧不见那几只长矛是怎么刺入花木兰身子的,她只瞧见那些铁矛拔出来的时候,带着血沫,就这么溅到她脸上,那是温热的腥甜,她被压着趴着,她只得努力转头,却见花木兰的头已经垂到了自己的脖颈里,已经昏死过去。
“花木兰!花木兰!”武威颤颤巍巍喊了两声,见花木兰没有回她,以为花木兰死了,随即哭了,哭声撕心裂肺,她弓起了背,努力爬了起来,花木兰顺势倒在了地上,躺在地上,地面迅速晕满了血色,不久之后变成了血泊。
武威爬着,就这么爬到了花木兰身边,将花木兰抱入怀里,仰天哭泣,拓跋焘本想去救自家妹子的,却不想花木兰动作比他更快,他只瞧见那好几柄矛,就这么刺了进去,旋转了几下,随即拔了出来,带着肉沫。
靠得近的士兵跟花木兰关系不错,见花木兰受伤,顿时火了,劈了那几个夏国士兵。
袁纥南他们瞧见火长倒在公主怀里,顿时心凉了半截。
武威摸着木兰的脸,突然抑制不住了,从低声啜泣到了仰天大哭,哭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啊……”公主的当初的声音清脆好听,这时候却似乎是嘶哑无比,她仰着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她突然觉得好冷,抱紧了怀里的花木兰,哭得更加厉害。
她望着怀里的这个男人,心里不知道怎么,突然涌上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哀伤,那哀伤,是她当公主以来,第一次强烈感受到的,那就是悲哀。
拓跋焘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随后看向了赫连昌,深蓝色的眼眸就这么死死盯着他,让赫连昌陡然想起了狼,眼神狠厉,伺机寻找着自己的弱点,一击致命,他是有些怕的,身上迅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瞧了一眼身边的王买德将军,这时候的王买德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却不想在十几年之后,会变成另外一副样子,此乃后话。
他其实是不怎么喜欢王买德的,因为他太过优秀,他父皇赫连勃勃也是因为这个,怕他造反,就在他风头正盛的时候派他去守城,抹去他的踪迹,连史官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却不想现在需要他来帮自己打仗,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拓跋焘其实更加能胜任的是帅才,在他的指导下魏军大破夏军,赫连昌见实在是无力回天,随即叫喊起来:“撤!撤回城中!”
拓跋焘拔出了腰间佩剑,往前一指:“冲啊!”
赫连昌率先逃入了城中,却不想太过慌乱,还没来得及关上城门,先头的几个魏军一脚踢开正在合上的大门,随即举着盾矛冲了进去,追赫连昌入了他的西宫,但是拓跋焘死活就是找不到他,宛若泥鳅一样钻入人堆就不见了,他一咬牙:“烧了西门!”
人们四处惊逃着,火势迅速蔓延开来,西门缓缓被烧成灰烬。
“皇上,没有找到赫连昌王买德,大约是趁乱逃了。”白鹭官带来了前方搜索的士兵的口信。
拓跋焘闭了眼,挥手让他退了下去,魏军夜晚住宿在城的北部。但是武威还是坐在那战场上,抱着花木兰,花木兰整个人躺在武威的腿上,头则是靠在她胸口,武威死活不肯撒手,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宛若痴人。
“公主,你先放开火长吧,火长还没死呢……”袁纥南蹲在公主旁边,望着花木兰已经青白的脸色,心中颇有慌乱的感觉,火长没被戳死,会不会被公主不小心给闷死。
“不,我不会放开他的……我不会放……不放……”武威抬起了头,在火把的映衬下,有着昏黄色的光晕,其实还是能看出她面色的惨白,她望着眼前许多的魏国士兵,不知不觉又抱紧了花木兰,那么多的士兵死于沙场,她身为公主,该怎么做才能减少这样的杀戮?他们,也都是有爹有娘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