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此人颇为神秘,一直想要知道他才华如何。
今日见陆修文又只是几句简单的贺辞,太后并未急着举杯。
而是笑着对陆修文问道:“陆先生成为太子的老师应该也有不少的时日了,最近本宫观太子的确也有不小的长进,陆先生功不可没。
“只是以往陆先生都太过谦虚,不肯轻易展露自己的才华,今日本宫九十寿辰,不知陆先生是否能让本宫见识一下陆先生的才华呢?”
太后说这话纯粹是因为好奇和心血来潮,完全是出于个人的喜好。
可是她这么一弄,等于是给陆修文和在场所有的文人都出了个难题。
因为有姜春山作诗在前,那么陆修文若是也要作诗的话,难度不可谓不小。
作诗容易,可是要把握尺度却并不容易,若是诗作得不好让太后不满意,那么就成了破坏寿宴气氛之人。
这种事情说起来可大可小,若是没人计较,只当是陆修文才疏学浅,徒有虚名也就罢了。
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便有可能治陆修文一个不敬之罪。
可若诗作得太好的话,就难免会被人拿来与姜春山之前的诗作进行比较。
比不过姜春山,难免又要遭到一番嘲讽,比过了姜春山,大家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在座的那些文人虽然一直都奉姜春山为东穆国文人之首,却同时也都对陆修文的才华感到折服。
而且文人自有风骨,若陆修文的诗作真的比过了姜春山,有不少文人还是愿意表达自己赞美之意的。
如此一来就难免会得罪姜春山,所以才说太后是给陆修文和在座的文人出了难题。
可如今太后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陆修文是断然无法拒绝,太后的寿辰若是违逆了太后之意岂不是想自己找死?
所以诗是一定要作的,重点是该如何去作,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件难办的事,而此时的陆修文却是一脸的平静。
他恭恭敬敬地对太后回话道:“草民德薄才疏,不敢在太后与圣上面前卖弄,故提前准备了一首贺寿之诗献与太后。
“草民自知作得不好,若有染太后与圣上之听,还望太后、圣上能恕草民之罪。”
陆修文这番话不仅说得十分谦虚,同时每一次提到太后都不忘带上当今圣上百里野林,足见他在尊敬太后的同时,也是时时将东穆国之主挂在心上。
如此的礼数周全,更是让在场众人不禁拿他来与刚刚的姜春山做比较。
虽然姜春山是百里野林的老师,但从身份上来说他毕竟是个臣子,而刚刚在敬酒献贺辞之时却闭口未提百里野林半个字。
如今跟陆修文一对比,难免会让人们在心中有了姜春山挟老而狂,恃才傲物之感。
其实这个时候姜春山自己也觉得不舒服了,若是没有陆修文作比较,他之前的那番敬酒之辞并无什么不妥。
可陆修文的出现不仅仅是在场的众人,就连他自己都会拿来做比较,相比之下他也觉得在某些方面自己的确是做得不如陆修文。
只是一直以来的傲慢和偏见却让他认为,这是陆修文借此机会有意要羞辱自己,禁不住怒从心起。
不过此时并不是发作的时机,毕竟到目前为止陆修文所言所行并无不妥之处,他也只能先行忍下。
但是当他听陆修文提到这一次竟然准备了贺寿诗作,顿时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等着在陆修文的诗作上借题发挥。
此时的太后听陆修文说他这一次也准备了一首诗,既惊喜又意外。
连忙对陆修文说道:“陆先生之才众人皆知,既然此诗是陆先生提前就准备好的,又怎么可能会差得了?本宫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陆修文并不像姜春山那样的装腔作势,见太后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多余的言语和动作,只是直直地立于原地便开口吟诵起来。
九天飞凤紫金炉,
十方来贺虚座无。
万寿宫前贺万寿,
百福殿里道百福。
陆修文的这首诗说起来作得算是不错,但也并无太出彩之处。
毕竟今日是太后九十岁寿辰,若说祥瑞祝福他的诗中也有,却不如姜春山的那般有意境和气势。
而且姜春山的诗作寓意更广,内涵更深,不仅有山川碧海,更是有紫气松鹤,林野生灵。
在祝福太后寿辰的同时,也展现出东穆国的地位和繁荣景象,不仅是意境广阔,也颇为大气。
反观陆修文此诗便显得拘谨和狭隘了许多,他诗中所描绘的景象仅限于这万寿宫百福殿。
诗中所讲的也只是今日太后寿辰,这里宾朋满座向太后贺寿的情景。
这第一句中的“九天飞凤紫金炉”说的正是太后身边那座紫金打造的九天飞凤香炉,借此意指太后本人。
第二句的意思就更明显了,“十方来贺虚座无”就是说各国都派出使臣前来为太后贺寿,如今正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至于后两句就更显直白易懂,根本就无需费心去理解。
这样一首诗虽尽显恭贺祝福之意,但在文人的眼中却实在是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在场众人包括百里野林和太后,甚至是百里佳木,都不敢相信陆修文提前准备的竟然是这样一首诗。
这的确与他的才华、学识不太相符,甚至会让人感到有些失望。
可清楚内情之人却十分理解陆修文的做法,也许陆修文今日原本没有打算在殿中吟诗,但却提前做了准备,怕的就是太后临时起意。
而以他的才华,其实根本就无需提前准备,那么他这首诗是提前准备给谁的,懂的人都懂。
他的这首诗虽谈不上什么佳作,但是应付太后的确是够了,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姜春山。
果不其然,陆修文才刚刚将诗吟完,姜春山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发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