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傅堂的年轻男子将他踹跪在地,随即站到了唐芷漩身后,唐芷漩对他微一点头表示辛苦了,傅堂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你叫什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爷纪旋。”纪旋傲然道,“要报复尽管来,小爷好好招呼你。”
唐芷漩:“傅大人可将此仇记在本官头上,”唐芷漩抬手压下急着争辩的纪旋,继续说道,“是本官让他压制于你,给你如此屈辱。”
“呵,”傅堂冷笑,“你既知道是屈辱,还敢如此对待本官?官复原职了也在本官之下,钦使也不可对有功之臣不敬!”
“有功无功,不是傅大人可以信口胡言的。”唐芷漩稍稍挥手,屋内所有的寒蝉卫将她与傅堂二人围住,再全体背转身子不看他二人,纪旋为唐芷漩搬来一把太师椅看她坐下,之后退至这包围圈外,傅堂不知这是在做什么,很是狐疑。
傅堂见唐芷漩端坐太师椅而自己只能站着,心里已是愤慨不已,但见这铁桶般的寒蝉卫及那眼神凛冽的纪旋,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要来一把椅子,只能看向这包围圈中仅剩的一个绣墩——傅堂怀疑这是纪旋故意羞辱他的!但他因为断臂的伤并未好透,站久了当真体力不支,也只能忿忿地坐在绣墩上,比唐芷漩矮了半身,被她俯视。
唐芷漩见他坐下才慢悠悠地说道:“傅堂,不必惺惺作态,本官不想与你多做口舌之争,开门见山为好。”
傅堂自为官以来一路高升顺风顺水,何时被这样直呼其名?当即皱眉道:“钦使也该当称本官一声‘傅大人’,你如此目无尊卑,本官不与你交谈!”
唐芷漩笑道:“即便皇上给你留了余地却也派了本官前来,你当知如今你有罪无罪,全在本官的一念之间。你可以一直不开口,但本官却要告知于你:今日若谈不出本官想要的结果,你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唐芷漩的语气平静甚至略带笑意,但傅堂听来却只觉冷意刺骨。他抬眼,重新打量这个一直被他轻视的女官,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没这个能力与手段。
“啊,本官倒是忘了,你已没有‘全身’。”唐芷漩淡淡扫了一眼傅堂那只断臂,眼中浸着不加掩饰的鄙薄与嘲讽。
傅堂的眼神冷肃起来,他坐直了身子,带了点戏谑地问道:“你还能将本官就地正法了吗?”
唐芷漩直截了当:“你也知道皇上为何派本官前来,不就是看中本官无权势无背景?即便本官将你直接杀了,皇上最多判本官一个‘刑罚过重’之罪,大不了罢免或下狱,还能如何?且那又如何?你已经死了,还能庇佑你的家族吗?皇上会因为你死了就饶过你的族人吗?”她盯着傅堂的双眼,直望进他的眼底,“以你对皇上的了解,你死后,他会如何对待整个傅家?”
傅堂心中一惊。他总想着唐芷漩不敢拿他如何,却没想过她是真的敢杀了自己!既然没想过她敢杀自己,自然没想过自己死在她手上会给傅家带来什么灾祸!皇上虽因忌惮遗诏而不敢在明面上对他如何,可若是给唐芷漩下了密旨让她了结自己,那结果就会如唐芷漩所说,傅家大厦倾颓,皇上会斩草除根地将傅家彻底剪除!
额上泛起一层冷汗,傅堂此时甚至怀疑唐芷漩身怀密旨,就是来杀他的!
唐芷漩似是猜到他所想,淡淡笑了笑,说道:“寒蝉围困,言出法随,不得真相,无止无休。”她俯视着傅堂,“你应该听过这句话。”
傅堂自然知晓,眼下他与唐芷漩就是被寒蝉卫围困着,而被围者所述的一切都必须真切诚恳,否则若事后查证不属实,会遭到寒蝉卫无休止的拷问。
傅堂冷冷一笑,说道:“你想让本官在此承认你之前下狱都是本官所冤?这与你杀了本官有何区别?”
唐芷漩表情清冷又平淡,说道:“直接杀了你,容易,但本官想与你谈的是交易。”她抬眼看向一个寒蝉卫,“左督头,本官与傅堂在你们寒蝉卫的围困之中所说的一切,都须得如何?”
那姓左的督头没有回头,答道:“须得尽实尽真,言出必行,否则即是蔑视提刑司、罔顾大景法度,当受寒蝉卫严刑拷打直至吐露真言、履约践诺!”
傅堂一凛,他知道唐芷漩要与他谈的交易绝非易事,此时才明白为何唐芷漩点了寒蝉卫一同前来,原来并非来捉拿于他,而是震慑于他!毕竟历经三朝,还没有人能在寒蝉卫面前说话不算话的!
傅堂紧盯着唐芷漩:“你想要什么?”
唐芷漩的面上挂了点淡淡的笑,说出的话却令傅堂心惊不已:“你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