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我站在老海龟门口徘徊。
安子淮跟老海龟请假总不能扯谎吧,老海龟可是比狐狸还精。
这一步进去可能便是一个无法面对的真实,也可能是风轻云淡误会一场。终于体会了哈姆雷特彼时的心情,进还是不进?
渐渐入秋了,云朵飘来荡去,快活不已,我犹豫再三,突然转身往回走,既然爱他又何必疑他?虽然他骗了我,但凡事往好处想总没坏处。饶是如此,心里仍然像被入室抢劫了一般,一片狼藉。我慢慢宽慰自己,这次就算了,回来权当不知道,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聊聊两人相处坦白的重要性。
日子便在自我调节中慢慢度过了,每日都给自己反复讲一个故事,好像是安徒生的一个童话,叫做老头子做事总不会错。一个老头子傻得厉害,把自己家里唯一值钱的一匹马拿去换东西,最后换了一兜子烂苹果回来,旁观者都以为老婆子会给他一顿好打,结果老婆子给了老头子一个响亮的吻,还说了句“老头子做事总不会错。”谁说这一对傻得厉害,他们才是活得最快乐的。
这一天我蒸了馒头,刚要端上去,门口忽见暖洋洋探头探脑,我笑问道:“师姐什么事?”
暖洋洋似是吃了一惊,支吾道:“安师弟回来了。”
我立即将手里蒸笼一扔,险些烫了手,飞奔了出去。
跑到门口果然安子淮立在门口,正在同老海龟说些什么,我按捺住心头狂喜,远远在人群外站了,心里猜着数到几会被他发现。
我的笑容突然僵硬了,自安子淮背后闪出一个人影,微微而笑,冲着老海龟打招呼。那女子身材秾纤合度,样貌平平,眉目间却气度不凡,尤其一双晶莹大眼闪动不已,倒是别有一番动人之处。我呆呆地看着那名女子,却总觉得有点熟悉。我的心一沉,不知怎地便往后退了一步,只想拔腿逃跑。
那女子的眼神飘了过来,像是扫过了我,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安子淮衣袖。我一看她这示威似的举动反而渐渐镇静下来,往前走了一步,直直看进那女子眼中。
安子淮这时也看到我,立刻挂了盈盈笑意,“这是我堂妹金子晴,她家里遇上点事情,来海归派住段日子。”
我浅笑,“哪里来的堂妹,也没听你说过。”
金子晴上前一步,笑容朗朗,“我同安哥哥自小玩到大,他没同你提过?”
我也不甘示弱,“那我同你安哥哥的交情他没同你提过?”
现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安子淮道:“昔城,子晴累了,不如先让她去歇歇。”
心突然抽痛了一下,我可以容他信他等他,却没成想等来的是他对这个陌生女子的回护。他,是接她去了么?
金子晴嘴角弯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挽着安子淮的手臂便往里去。
我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安子淮任凭她挽着,回头冲我投过抱歉的眼神。
暖洋洋立刻过来,气得涨红了脸,“什么见鬼的堂妹,我看是不怀好意!”
我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到底是自己人,始终是向着我的。可他为何如此待我?难道真是情缘浅薄比不过青梅竹马情深?
我在众人的同情的目光中回了房间,将门拴插好,方才觉得面颊湿润。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我在主动,一直以为这是勇敢诚实地对待自己,难道我真是错了?安子淮他是不是变了心?
突然对世间之事全无信心起来,只觉得自己人人厌恶,恨不得化成一堵尘泥烂墙在日光中渐渐衰颓下去,最后轰地一声倒下,尘归尘,土归土。
一个人默默在黑暗中坐着,捂着脸,眼泪顺着指尖留下,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