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了林远峰,我便往大厅走,快走到回廊时瞧见回廊那头两个男子身影,远远地两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谢你帮我送她。”
“这倒用不着,我俩的情分远比你们亲厚,我送她是应该的。”
这二人正是安子淮和曾年初,刚才我便在大厅看见曾年初,想来是过来祝寿的,我一见是那说不清道不明有着复杂关系的二人,知道有好戏看,便匿了身形,心里盼着二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无论谁死谁生,从此世间少一祸害。
听二人话语似乎早就认识彼此,我突然想到那日曾年初对我说“帮他好好送送彩衣”,过后我不得其解,原来并非对我说,而是我身边的安子淮。只是他并不知道彩衣其实没死,而是另嫁他人了吧,这两个男人都爱得深切,可最后的结局是彩衣一个都没嫁,而是安安稳稳地嫁了个老实人。
“那日庐州一别,我便回了江南。这次是同师父来祝寿的。不成想在这碰上你们。有句话一直想问你,那日的火是怎么回事?彩衣为什么不想活了?”曾年初道。
“放火的是宁萝。宁萝高傲的厉害,哪里愿意整日疯疯癫癫过日子?你当时放弃了她,她却也不愿乞求些什么。你们私奔之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子淮道。
“宁萝告诉我这世上有两个人寄存于一个身体,说如果她不是彩衣而只是宁萝,问我会不会爱她?”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转瞬即逝,只是思维的碎片,再想细想却如何也抓不住了。
“我当时听彩衣说出这话简直匪夷所思,一时间我也糊涂了,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爱得到底是哪个?偏她又咄咄逼人,目光凶狠如小兽,非要我马上给个答案。我一时脑子糊涂竟脱口而出,我爱那腊梅树下冲我温婉而笑之人!
宁萝什么也没说,凶狠的目光到底黯淡下去,嘿嘿冷笑了几声,然后道‘原来我爱得竟这么支离破碎,曾年初,你记着一句话:生死永不相见!’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我去追她,她竟然手里持刀抵在脸颊处,说我若是靠近便立刻割破这脸蛋。我见她表情狰狞,担心她大怒之下什么都做得出,想等她情绪平稳再去寻她。但是谁料到那一瞬间,既是生离,亦是死别。”
隔了一会,两个人都没有言语。
“这辈子我不会再爱别人了,这是我对自己那一瞬放弃她的惩罚。”曾年初缓缓道。
一场爱情竟是这么个结果,宁萝爱得大胆也爱得强烈,有一点叫她失望之处干脆永不相见,而曾年初要为这一瞬间付出的居然是一辈子。
安子淮犹豫了片刻才道:“你也不必如此,那日放火的是宁萝,走得也是宁萝,彩衣还活着,嫁到黄州去了。”
没想到曾年初并无惊讶之意,道:“我早知道,我在庐州见过她,她竟全然不记得我了。我本以为自己爱得是那温婉的笑,谁知后来却对那个高傲决绝的眼神念念不忘。”
人的一生总是马不停蹄地错过,有的在不该爱的年代相爱,有的碰不到对的人,有的爱的时候不懂珍惜。
其实呢,我们经常的悲剧在于当你珍惜时,那个人不懂,而那个不懂珍惜的人则是因为遇到了不懂得的人才没了心性,正如宁萝和曾年初。
我在暗处反复思量,唏嘘不已,晃过神来,曾年初已然回了大厅,留安子淮一人月下徘徊,他为宁萝,我又为何人?
安子淮道:“丫头,出来罢,早知道你在那里听墙角。”
我走出来冲他做个鬼脸,偏那鬼脸比哭还难看。我告诉他刚才与林远峰之事,他听闻也是一愣,道:“此事倒也不难查,咱们回去问个究竟。”
这在此时,林远峰突然跑了过来,急冲冲对我道:“我想起一事,我后来去找了梦桃一次,她说她爱了他人,那人对她很好,我以为她赌气也没在意,看她面色红润,过得不错也就放了心,杀她的有无可能是这人?”
我与安子淮对望一眼,心道:有新线索了!忙急急追问:“她有没有说是何人?”
林远峰刚要接着说些什么,却抬头一望住了口。
我回头一瞧原来是那倒霉的慕容暗恋,紧急关头又跑出来坏事,她狐疑看我林远峰,又看看我与安子淮,道:“远峰,怎么出来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