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今日穿了一身牙白长袍,腰间束带亦是清雅,长发束冠,插了一根白玉簪,只有薄唇才给整个人添了几分血色。
朝臣们都说,五殿下李昀性子沉稳平和,虽不露锋芒,但也不是庸庸之辈。
他就像是夏日里的一眼泉水,沁人的凉,也舒心。
甚至有人在私下议论过,李昀若登大宝,未必能压得住其他兄弟、外戚、朝臣,但若只是个闲散皇亲,他能无功无过地活一辈子。
在这桩案子之前,陆毓衍与李昀接触极少,他反倒是与苏润卿更熟悉些。
苏润卿做了李昀小十年的伴读了,依他的说法,五殿下是个能叫人如沐春风的人。
陆毓衍与李昀交谈几次之后,多少能明白苏润卿的意思了。
两人进了书房,与李昀见了礼,这才落座。
苏润卿仔细把查访的经过说了:“杨大人已经安排了人手,若我们的想法没有偏差,应当会在一两处废弃庵堂里找到些痕迹。”
李昀听完,没有开口,又煮了水,重新泡了一壶茶,给两人添上:“淑妃娘娘送来刚送来的老君眉,你们尝尝。”
苏太傅爱茶,苏润卿跟着祖父,也品过不少好茶,其中不乏宫中御赐的珍品。
端起茶盏,苏润卿闻了闻茶香,又观茶形茶汤,笑着道:“这是贡品吧?前几日,圣上还使人赐了一些给祖父。淑妃娘娘素饮大红袍,这老君眉是特特为殿下留的了。”
“娘娘性子就是那般,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替我与长安留着。”李昀抿了一口茶,语气淡然。
陆毓衍正品茶,闻言抬眸看了李昀一眼,见他语气虽淡,神色之间并无其他情绪,又垂下了眼帘。
李昀并非是淑妃的亲生子,他六岁那年,母妃齐妃娘娘病故,圣上怜他幼年失母,惜淑妃小产失子,且淑妃的长女长安公主很喜欢李昀,就让淑妃养育了他。
这一养,也有一轮光景了。
都说淑妃待李昀如亲生儿子,李昀对淑妃也素来敬重孝顺,但陆毓衍曾听过一些不同的传闻。
他的姑母陆婕妤颇受圣上恩宠,有一次他进宫面见姑母,正好听见陆婕妤宫中的两个老嬷嬷说话,大抵说李昀与淑妃之间并非全心信赖,淑妃若真把李昀当儿子看,为何不让娘家人在朝中助李昀一臂之力,也免叫李昀被其他几个兄弟压住一头,现在都不及幼年时聪颖得圣上欢心了。
又说李昀的性子只怕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这般,长安公主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又骄得厉害,淑妃能把女儿养成那样,难道还能教出一个温润的儿子来?
那两个嚼舌根的,事后叫陆婕妤给发落了,她们说的话,陆毓衍原也没放在心上,直到这回与李昀打了交道,才又重新回到了脑海里。
只不过,以陆毓衍来看,他并未从李昀的言语之中瞧出任何与淑妃不合的端倪来,甚至是带着敬意的。
李昀又替两人添了茶,这才说回了正事上:“我上午入宫时,父皇还提起此案,很是关心,眼下能锁定凶手,算是大有进展了。离中秋也没有几天了,真抓不到人,亦或是再出命案,我最多叫父皇训两句,底下办事的几个衙门,都要挨罚了。这几日辛苦些,我也跟你们一道去,早些结案,也能让大伙儿好好过个中秋。”
苏润卿一口水呛着了,诧异道:“殿下也要一道去?”
“你能去,我为何不能去?”李昀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