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去去就回，来传召的可能是青玉，到时候你想办法拦住他，等等我。”孟衣倒是感觉干等着也没有什么结果。也可能梦郎君也就是开个玩笑，不想协助自己，况且，这个时候三皇女殿下竟然休沐了。

这不是吃斋念佛的一套吗？那女人到底在想着什么。

这几日一封封的书信石沉大海，逼不得已才又找上了梦郎这条线，看之前梦郎的种种迹象，似乎有些动摇，也可能是自己的机会。

外城破庙有很多，大多是都是因为一些流寇作乱给废弃了，里面供奉的神像也奇奇怪怪，有人有鬼，也有一些猛兽。想要找到顾海岚还是有一些困难的。

“小子，你们这片老大是谁？”孟衣蹲下身掏出了一些兑换好的碎银，又拿出刚刚买的热乎鸡腿。

“什么老大，我不知道。”小男孩的手都已经要扒上鸡腿了。

“不知道就不给吃了，不过，你如果能告诉我一个人的下落，这些都给你，怎么样？”孟衣深谙其中道理。

“什么呀，原来是找人，这皇城角落里面就没有我小梨子找不到的人，你说。”看这事情已经是十拿九稳，小梨子才迫不及待的抢过孟衣手中的鸡腿啃了起来。然后再塞上两口孟衣带的桃花酥，一副满足的模样。

“一个断腿断臂的女人。”

“啊，那可怜虫呀！就在我们的圣女庙里面呆着，有时候讨的东西多了，就给她口吃的，没了就少吃几口，倒不是个贪吃的人。”小梨子终于吃得尽兴，看这对面的女人竟然没有嫌弃他是一个男孩子，更没有嫌弃他一个讨饭的人，也多了几分好感，这几日虽然皇都热闹了起来，但是也来了许多陌生女人，对他没少拳打脚踢的。

“那你能带我过去吗？我……我姑且算是认识那人，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可以帮助她。”孟衣拿了一些碎银，不仅给你小梨子，连带着小梨子身边的几个大大小小的乞丐都有，而且不多不少都是一样的分量。

如果只给小梨子，说不定没回去就要被打劫一空了。

“行吧，不过我看那女人只想死，你去了也没什么帮助。”小梨子点了点手中碎银，这么大方的主顾可不多见。

“你倒是不怕我。”孟衣之所以找上这个男孩就是其他人见到自己都采取了防备，眼神都有敌意，倒是这孩子笑嘻嘻的。

“怕什么，无非被女人打上一顿，万一……像这样还能讨口饭吃也挺好。”小梨子脚步很快，没有帝国男子那种生来就有的娇弱感。

“可真是坚强，此后还要这样下去，挺不容易的。”孟衣不知道是慨叹自己，还是慨叹小梨子的命运，说完之后感觉不太合适，不过小梨子也没有说什么话，老老实实的带着路。

外城的也要走上好几里路，小梨子有些气息不匀了，倒是后面跟着的女人悠闲的很。

“要不要我背着你，这样也快？”孟衣看乐了一眼他倔强的小脸，都在后悔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终于小梨子还是涨红了脸，伸了伸胳膊。他抿了抿自己不干净的手，也想让自己简陋的衣服干净一些，在这个女人身上，他看不出什么不干净的念头，有一瞬间让他想起来已经去世的父亲。

“好嘞！那我们就加速啦。”孟衣提起气劲，这胸腔中的气息更加调和了，即便背着一个人，轻轻一跃也几乎要走上几丈，真是不可思议。

“你都能跑这么快，为什么感刚刚还要跟在我身后……”小梨子在她背后，他已经八九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

“那个……我看你那么起劲，怕说出来打击到你。”

你这样更打击人好不好！小梨子在心中狂吼，如果他也有这样的武功会不会更好，会不会能更快呢？

“到了，谢谢。”

孟衣刚一靠近就有一股巨大的杀气蓬勃而出。

“肯定是因为我回来的时间不对，可怜虫生气了，她总是这样，吓唬突然来的同伴。”小梨子引着孟衣往里面走。

圣女像只剩下一个脚了，石墩子下面摊着几件破衣裳，看得出来之前的温暖和华丽，现在和杂草活在一起变成了床铺。

“……”孟衣知道她在后面，但是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孟衣，你可真是残忍，你这个卑鄙小人，都是你，我才到这个下场的。想要杀我吗？哼，我才不容易那么死掉的……”顾海岚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什么呀，不还是这么中气十足的样子嘛。“你第一次见我，没有追究根源，我心中的有感激。但是我看不得无缘无故的虐杀生命，虽然在天录帝国人的眼中死上一两个男人就像是为民除害，除掉一两个害虫一样无关紧要，但是我不一样，我把他们当成和自己一样的生命对待，男人女人都是平等的人，不应该是一方强劲就要去压迫欺凌另一半的……那日我无缘无故与你对决，取你鲜血，我心中也有愧疚，却又不同意用那样的口吻轻慢灵泽……我喜欢你为人的爽快率真，但是我不喜欢你的虐杀成性，蹂躏生命……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该不该原谅你……“

“哼，花言巧语。”顾海岚叹了口气，她在此地苟延残喘这么多时间，有些事情真的不像是大殿下所说的那样，非黑即白。就像是她的孟姐姐，再从她嘴里面听到不讨厌自己竟然如此快乐。

“我……我也没什么机会说啊！”孟衣看到角落里挪出来的身影，顾海岚已经瘦的脱了像，眼睛里面已经混沌不堪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撑着完成了之前的对话。

她的胳膊肩膀处流着脓水，两条腿已经不知所踪了了，难为这么凄惨的模样竟然可以保持清醒。

“大殿下令众将士烹食了，毕竟谁都知道，圣女一身骨血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不过没有什么效果……”顾海岚说完笑了笑，也笑自己的愚蠢，笑曾经以为做殿下的刀，就可以得到一切的愚蠢。

“我好像是在等父亲，又好像是在等你，从兽神山上离开，是我一生中最不后悔的事情。你如果是圣女该多好呀，就可以带我回家了，我想爹爹了……孟衣，我只是想爹爹了……”

顾海岚好像睡着了，在一阵又一阵的梦呓中睡着了。

“可怜虫死了，我还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么多话呢！”小梨子不想走上前去，因为她的身体都散发这酸臭味，没有把她赶走也是因为他们是一群小孩子而已，万一狗急跳墙，他们可能抵不过这个壮年女人。

“她累了。”孟衣把外面披着的大衣取下来，盖在顾海岚的身上，生而为人，却沦为别人的一把刀，不知是让她浑浑噩噩疯魔下去好，还是为死在她刀下的亡魂忏悔的好。

“你这么伤心，她难道是个好人？”小梨子可听说她杀人不眨眼呀！

“她不是一个好人，我只是痛惜她生成了人罢了。”来生愿你就做一颗草木，还是像以前，若喜欢阳光就追逐阳光，若喜欢雨水便拼命去追求雨水，只是不再受他人影响了。

“宫内多嘴者，枭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