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鬼离去,屋内的灯就亮了,这时王老五眼尖,瞄到院墙上好像有啥东西反光,有了吓跑女鬼的经验,老五胆就更壮了,把我放下就走到窗前看,这一看,竟是看到我家院墙一周站满了野黄皮子,一个个眼中泛着绿光,正虎视汹汹的盯着我家里屋。
我爸一见这情形就恼火,他是恨透这帮黄皮子了,得亏它们只是站在院墙上,要是敢进院里,我爸非拿双响炸死几个不可。不过我爸也好奇,野黄皮子扎堆来我家也不是头一回,每回都是大阵仗的蜂拥而上,这回为啥它们只是站在院墙上远远的观望?
“哈哈,想不到我王老五还有这本事,鬼也怕我,黄皮子也让我老五阵住了。”王老五叉腰大笑,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煞气太凶所以野黄皮子才不敢靠近的。
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姥姥也大致猜出了原因。刚才那女鬼试图对我不利,野黄皮子聚来应该是想帮我,不过王老五一身煞气,当时也坐在炕上,鬼影只在我周身绕了一圈,并没机会对我出手,所以野黄皮子才只是远远观望,由此姥姥也是推断出了一件可怕的事,那就是任何人都不得对我不利,伤了我,就是伤了我体内那只黄皮子,对我动手的必然会惨遭野黄皮子报复,本来黄皮子这种生物就怨性大,报复心强,更别说是成了精的了。
那一晚,我们点灯熬油的靠到了1点多,老叶头都没有现身,我们一家就先睡下了,我妈害怕老叶头子后半夜过来,就让煞气最重的王老五也住在里屋的炕上,不过我爸我妈住炕头,姥姥搂着我住中间,老五则睡在炕梢。
王老五睡眠好,一沾枕头就开始打呼噜,我爸却若有所思的失眠了,那对母女的鬼影,加上他这两天做的噩梦,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我妈见他翻来覆去的就问他咋了,我爸只说没啥,让她快睡。
直到天大亮,老叶头子竟然都没来,算上今天已经是他诈尸的第四天了,很快就要到他头七的日子了。姥姥忧心忡忡,老叶头的事还解决,我又让一对母子的鬼魂盯上了,而且昨晚现身的鬼影还看不太清相貌,说明那母子死的时间不长,还没化形,而化形之前就能作祟关灯,又是张嘴说话的,可不是啥善茬,尤其那女鬼临走前要让我血债血还,那女鬼必然是个横死鬼,等时机一到就会化为厉鬼,前有诈尸,后有厉鬼索命,姥姥哀声不断,照这么下去,我们一家那是死定了,都不用等那黄皮子两年死一人的咒言,等那叶老头头七一到,我们全家都得死绝了。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我爸妈才终于闻声醒来,我爸抬头一看,敲门的是村部书记,应该是来我家登记新生儿信息的,我爸也怕我那副模样吓到村部书记,连忙让姥姥把我蒙在被窝里,这才下地去开门。
“你家还没起啊,真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休息了。”书记老李客气道。
“没有没有,您快请进。”我爸迎老李进屋,接着连忙烧水想给村书记泡杯茶,不过却被老李给打断了:“不用费事了,我过来是有件事通知你。”老李面露难色,叹了口气,似乎是挺难开口的。
这就更让我爸感到纳闷了,他不是本村人,认识我妈入赘进村也才不过一年的时间,虽然和村民村部的人都算认识了,但也算不上熟,我爸也没啥手艺,在我家也就是个种地的,村书记来找自己能有啥事?
我爸开门见山道:“李书记,通知我啥事啊?不是来给孩子登记户口的吗?”
“孩子登记户口不归我管,到时候你们去村部直接办就行。”老李说。
“那是有啥事啊?”我爸问。
老李扣着手指头上的倒刺,有点难以启齿,半晌以后才叹了口气说:“唉!你妈把电话打到村部,说你二姐和你侄子死了,今天就准备下葬了,希望你回去看看。”
当时农村穷,个人家根本没有通信设备,只有村部有一个老式的按键电话,一般有啥事都是直接打给村部,村部的人在挨家挨户的通知村民。我爸当时听完老李的话,整个人怔在原地,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跟他确认了一遍:“李书记,你说我二姐和我侄子死了,这是真的吗?”
老李也知道这事对我爸的打击会很大,可是身为村书记,这就是他的任务,他得把实情让村民知道,所以叹着气点了点头:“千真万确,电话是一早打来的,你二姐和你侄子应该要在今天中午下葬,你快回去看看吧。”
咣当一下,我爸整个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这个消息对于我爸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难怪他这两天一直梦到自己二姐在梦里哭,现在他算知道昨晚来我家的那对母子鬼影是谁了,没想到竟然正是他的二姐和侄子。
“节哀吧,人都有一死。”老李嘴笨,也不知道咋安慰我爸,最后只说让我爸有时间的话就回去看看他二姐下葬,说是我爸家里让的,交代完该交代的,老李就先走了。
这时我爸恶狠狠的看向了在被窝里吃手手的我,满眼遍布着愤怒的红血丝,他还记得自己二姐的鬼魂昨晚说过是我害死的她们母子,我爸也大概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自己二姐来我家下奶,就因为他小侄子不懂事踢了我,他二姐摔了我,所以遭到了野黄皮子的报复死了。
“老公,你干啥去?”我妈见我爸穿上鞋就要走,忙追问,只见我爸一个凶狠的眼色瞪来:“去给我二姐下葬,还能干啥去?”
我妈哪见过他这般模样啊,吓得眼眶都湿润了,她现在还被老叶头子盯着配鬼婚呢,我爸却要不管她去县里,还不等我妈哭出来呢,但听我爸一声大吼:“哭哭哭!你们老黄家好事没一点,全是些邪乎事!添个丁还是个野黄皮子!我看我二姐说的真对,我上山干活,你背着我和畜生干啥了谁知道?等我给我二姐下葬回来,咱俩就去离婚,这黄皮崽子跟的我姓是吧?名义上我是他爹,我把他带走!”
当然我爸并不是真想带走我抚养,而是想要处死我这个孽障,给他二姐报仇。
一时间,我家变得鸡飞狗跳,我妈捂脸就是个哭,姥姥唉声叹气,却也反驳不了我爸什么,他二姐和他小侄子之所以会死,的确是受我影响没错,而且姥姥现在也总算知道我妈身上那黄皮子为什么自己就下来了,那母子俩来下奶赶得不巧,正好就给我妈当了替死鬼,两年死一人的咒言正是有我爸他二姐母子俩才能平安的度过去。
炕梢上的王老五也是懵了,等我爸愤愤的走了以后,他有些尴尬的看着我姥姥问:“那啥,100块钱还作数不?可别赖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