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祯脸上有点麻麻的。
她问了句蠢话。
盛长裕继续往前走,宁祯阔步跟上他,两人都沉默。
上了汽车,盛长裕开口问她:“你那天去督军府做什么?”
宁祯实话实说。
“吃饭”这个邀约,祖母提出来的。宁祯想通了后,觉得祖母很睿智。
宁家和盛长裕结仇百害无一益,也没什么不可化解的生死大仇。缓和关系需要有人先低头。
盛长裕心高气傲,又手握重权,他不可能先服软。
“……我说了您可能没空。但老人家一片心意,我又不能忤逆她。只得厚着脸皮来问问您。”宁祯说。
祖母提出这个要求,非常恰当。
长辈感激盛长裕,请他吃饭,这是礼数;宁祯作为晚辈,只得顺从她,主动来问,也不是她谄媚。
盛长裕不想去,也可以找到借口,比如说不愿意麻烦老人家,免得她操劳。
“什么时候?”
盛长裕的声音,在沉吟几息后响起。
宁祯心中意外,面上不显:“您何时有空?”
“过完年吧。年前比较忙,除了军中诸事,还有些应酬。”盛长裕说。
宁祯:“好。”
又道,“多谢督军!”
他拖到过完年,真是太好了。
父亲过完年就去驻地,不在家;宁祯也有个心理准备,好做应对;哥哥们的差事,做到了过完年,也算安稳下来。
他的这个回答,是认真思考过的。
甚至可能程柏升提前告诉了他,他和程柏升商量过,而不是一时兴起随口说的。
“程柏升真是个很好的朋友。”宁祯再次在心里想。
其实,她可以先请程柏升和她哥哥们吃个饭,熟悉起来。
程柏升是盛长裕的心腹,有他帮衬说话,盛长裕对宁家的偏见,也许可早日消除。
“您今日去戏院,柏升不去吗?”宁祯问。
盛长裕:“他又不是我随从,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宁祯:“……”
“问他做什么?”
“没瞧见他,随口问问的。”宁祯道。
盛长裕不再说话。
车子到了戏院,盛长裕待要下车,瞧见几个人立在门口抽烟、闲聊,他对宁祯说:“下车吧,去打个招呼,都是军中老人,要给他们面子。”
宁祯定睛一瞧,五位老将她全部认识,至少见过一两次。
还有她父亲的好友李师长。
“好。”宁祯道。
做了督军的盛长裕,性格真的改了很多。
他现在知道给手下人面子了。
宁祯下车时,老师长们都看向她和盛长裕。
她含笑:“宋伯伯、陈叔叔、姚叔叔好;周叔叔好,李伯伯好。”
众人都露出笑容。
“夫人也好。”
“夫人和督军一起来听戏的?”
“好几年不见,夫人比小时候漂亮,女大十八变。你不叫我,我认不出来了。”
“夫人以前还跟文洛打架,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我差点也认不出来。”姚师长说。
李师长便道:“分明是殴打文洛。文洛细胳膊腿的,哪里打得过夫人?小时候很调皮,现在像个当家太太,沉稳了。”
一通寒暄,反而把盛长裕撂在旁边。
李师长:“督军,咱们先上楼?”
盛长裕点点头,又对宁祯说:“一起上去吧,听一出戏再走。都认识,叙叙旧。”
又说,“你这一顿叔叔、伯伯的,把我身份都给降了。”
众人很给面子,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