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镛婚礼接连忙了四五日,倒是十分顺利,袁紫伊成了徐大奶奶,时隔一年半而已重任当家主母,她也十分顺手。因为与杨氏熟,更是免去了彼此了解带来的不适应,有丈夫和婆婆支持,府里上下的仆人对她也都是很尊敬的。
杨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这些年来与杨氏疏于往来,总还保持着几分客气,杨氏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面上并不说什么,她知道杨家的习性,反正照常待之,这层心结迟早总会解开的。
这日天色晴朗,只有微风,皇帝便着宫里太医前来出诊。
一双有着清澈大的孩子被带到人前,只见本该是活泼淘气的年龄,两人却恹恹地躺在杨夫人与易氏的臂弯里,睁着双眼望向周边的众人,小手儿紧捉着大人衣襟,虽然锦绣裹身,金锁压襟,但小脸儿上的枯瘦腊黄还是让人吃惊。
太医先看了看他们眼珠喉舌,再诊了诊他们的脉搏什么的,最后再问了问起因经过,捋须道:“此毒应非药用常见之物,其毒气盘桓于心肺,要根治的话却是极难。但如果能寻到此毒之来历,又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杨沛忙问:“您的意思是这毒连您也不知是何来历?”
太医道:“在下世代在宫中侍侯,不管是实物还是书本上的描绘,也可称不下数百种,但却没曾见过这种毒。在下看这毒症性偏阴寒,怕是江湖中人所用之物。先生若是不急着归去。倒是可以寻访城内各镖局看看,他们走南闯北,接触的江湖人多。恐怕会有人识得。”
一席话说得众人又皆沉默。
易氏红了眼眶,侧转身去抹眼泪。
但即便如此,太医还是开了几剂排毒护心的药,着令早晚煎服,虽无驱毒之效,却有强心之能。
这一日总是多了几分阴翌,杨沛一家为免徒增徐镛新婚郁气。面上自是避着不再提起。
这里杨夫人回了房,听着隔壁传来的儿媳的轻轻啜泣声,心里也是老大难忍。坐在妆台前一面拭着泪。一面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一颗心揪得如撕裂一般疼。孩子睁眼看着祖母守在床边哭,幽幽唤了一声,她那眼泪更是止不住。弯腰将他抱起。脸贴脸地唤着心肝儿。
杨沛劝着夫人:“命运自有天注定,一切看造化罢。”
杨夫人哭着道:“你我平生从未起心害人,便是有过错之处,如何这报应要遭到他们身上?我倒宁愿自己承受这痛苦,让孩子安生!”
杨沛强忍着心酸,捏她的手,扬唇道:“要就谁也不受苦。就是换成是你生病,我也受不了啊!”
杨夫人微顿。听着这话眼圈儿又更红了。
“太太,姑太太来了。”
丫鬟在帘子外禀道。
杨夫人拭拭泪。站起来,杨氏就走了进来。
杨沛暗地里指指妻子,示意杨氏稍事安慰,自己则抬步走了出去。
杨氏搀着杨夫人坐下来,说道:“大嫂先不用心急,太医方才不是说了么,只要寻到这毒症来历,来日还有一线生机。您想想,现如今皇上都帮着咱们,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再说这京师重症,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人都有,咱们别的忙帮不上,镛哥儿在这京城里打听几个消息总还是管用的。”
杨夫人略觉抱歉,这时候本该是杨氏一家欢乐喜庆的日子,自己倒给他们添了烦恼,因此再多的担心也暂且压下了,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也宽了心。
她笑道:“我瞧着紫伊这丫头真真是极好的。持家理财是把好手,你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