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抽泣声里往下诉说,屋里静得跟无人一样。
“他来了怎么样?他跟你说什么了?”徐滢骇然问。皇帝给他们俩赐婚已是一年多以前的事,那个时候那人就已经盯上宋鸢了?
“他什么也没有问我。”宋鸢摇头,“他就是走到我面前,像你一样蹲下来,递了他的帕子给我,然后看起我的功课。我当时是从女师府上出来后过去的,因此手上还拿着功课,他看了,几个被先生勾出来的问题被他很轻松地解决。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问的问题也没有多余,还有他读过很多书,说话文雅又有气质,我渐渐消除了恐惧,跟他说起我哭的缘由。但我当时并没有提到我是王府的郡主,后来有一次说漏嘴他才知道。但他并没有在意我的身份——”
“你为什么对他有恐惧?”
徐滢问。对于她所说的对方没有在意她身份之类的话她压根不当一回事,他们的遇见并不是偶然,她敢断定对方出现在她面前之前,那人已经确知她的身份。但是宋鸢身为王府郡主,天子的侄女,她不可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般见到个生人还会胆怯。
“因为,”宋鸢目光顿了顿,说道:“因为他的左脸有巴掌那么大的一块疤!陡然之间相见,十分狰狞!”
“脸上有疤?!”
徐滢倏地倒吸了口冷气,这么巧。这个人脸上也有块疤?!
当初崔涣曾交代过,击伤他的人脸上是有块瞧着挺恐怖的疤的,难道说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是的。”
她抹抹泪。吸口气,接着道:“他当时虽然戴着面具,但是还是能让人心生畏惧。可是他的声音太温柔了,我长这么大,只从夫人口里听过这么温柔的声音,而他的声音听起来又比夫人的还要更好听些,而且他戴着面具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总而言之,他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信任他的魔力——”
徐滢暗地里轻哂,但凡有些勾人手段的男人在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眼里都是充满诱惑和魔力的。她说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摇头。“他曾告诉过我说他姓云,但如今想来应也是假的了。他说他是个云游四海的书生,孑然一身没有家人,朋友都在四方。”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不过。有一次我无意间听他说他去过城东的建安胡同。”
“谁去过建安胡同?”
这时候宋澈已经送客回来,听到这几个字立刻接了话头过去。
宋鸢抖瑟了一下,双唇翕动着没有回答。
徐滢忙说道:“就是蓄意接近鸢儿的那人,他不但面上有块巴掌大的疤,而且还去过当初叶枫拿回的书信上所指的建安胡同!”
宋澈愣在那里。
端亲王凝眉道:“这么说来,此人已能肯定与卫所屯田一案有关,而且还很可能就是那个马三爷了!”
“你们说的那个马三爷,到底是什么人?”
宋鸢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
三个人齐齐把脸转过来盯着她。她又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