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堂里愁云惨雾,各人都还在原处呆着,只冯夫人婆媳这里搬来了座椅。
崔嘉死命地瞪着徐冰,恨不能以眼刀一刀一刀地将她给剐了!一个徐滢他都还没踢开,居然又来了个徐冰!他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煞神?!
而徐冰却在等崔伯爷到来。崔伯爷不来,这事就成不了。但她又有点害怕,毕竟人家是手握重兵的亲军十二卫副统领。好在冯氏不停地给她使眼色,冯氏在娘家见识的这种场面多了去了,自然比她更有把握些。
崔夫人焦头烂额,见冯夫人至今未开口也摸不准她什么意思,更觉时间过得似蜗牛爬。
“那混帐在哪里!”
正静默间,门外伴随着脚步声传来崔伯爷震耳的斥责声。
在场人除了冯夫人皆站了起来。崔嘉身子一抖,忍不住往柱子后头缩了缩。
崔伯爷看到他这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事情因由在来的路上他当然都已经知道了,他当然只怪崔嘉,如果不是崔嘉对冯清秋念念不忘,又怎么会上人家的当?引出今儿的事还不都是他自做自受!他自己丢脸也倒罢了,居然还要连累崔家!
“你这个畜生!”马鞭一扬,立时甩在崔嘉背上。
崔嘉简直要吐血了。
外人欺负他也就算了,连他的亲爹亲娘也拿他出气!
但他又哪敢跟崔伯爷顶嘴?这个时候顶嘴不是想找死么。
崔伯爷抽了他两鞭才回转身来。
“徐夫人,犬子是不该冒昧地请冰姑娘过来单独相见。但是以犬子旧伤未愈的形状,他就算想要非礼冰姑娘恐怕还没那个本事,何况他素日并非乱来之人。贵府大姑娘即将成为崔家儿媳妇。还请夫人看在你我两家将成亲家的份上,勿要为这件事伤了两家和气。”
到底是男人,说出来的话可硬气多了。
冯氏道:“那照伯爷这么说,冰姐儿这名声是白掉了?刚才我们可没曾眼花,贵府两位小姐与我们瞧得清清楚楚,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令郎没有那些龌龊心思。他怎么会请我们冰姐儿上自个儿院里来?”
崔伯爷沉脸无语。
男人跟女人吵架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冯氏这话又死活让人挑不出理,先前徐冰明明是被崔嘉请来的,就算他真像崔嘉说的那样把实情吐出来。硬说是找她拿冯清秋托来的东西,那样岂不把冯清秋牵了进去?得罪了冯家婆媳,这事会更难缠。
他没料到徐少泽钻营起来竟然会这么不择手段,这不是强行帖了张狗皮队膏药给他么!莫说他还要设法把徐滢快些弄进门。就是没有这层。徐冰这样的女子堪为他们崔家的儿媳么?徐少泽夫妇又堪为他们的亲家么!
他深深望着冯氏,咬牙道:“崔家可以钱财为赔偿。”
冯氏也不示弱:“伯爷这话真是可笑了。徐家又不是什么破落户,我们家的小姐也是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到了伯爷这里倒成了可拿钱财赔偿的主儿了。伯爷这是欺我们徐家没钱,还是欺我们没势呢?”
崔伯爷有点上火。
徐家这摆明是赖上他崔家了!一个想尽办法不肯嫁,一个则想方设法地要嫁!如果徐冰能够代替徐滢解决问题的话也没什么,一个不听话的媳妇,他总有办法让她变得听话。家世也不算太悬殊。可关键是徐冰不是徐滢。她嫁过来后崔家还是得一步步走向窘迫!甚至更甚!
他看了眼沉静端坐的冯夫人婆媳,不得已软下口气与冯氏道:“除了结亲之外。夫人想提什么要求我都接受!”
冯氏冷笑,说道:“我们家小姐的名声是丢在你们崔家,若不结亲,小女日后还有什么脸面于世!”
崔伯爷咬牙道:“可是犬子已经先与令侄女徐滢有了婚约,难不成令嫒要给犬子做小吗!”
“幸好他们的婚约不过只是口头约定而已,并没有正式提亲,所以崔伯爷还有转寰的余地,要不然贵府还不知怎么才能挽回这个损失!”冯氏见冯夫人婆媳始终不出声,心里有数,话也就撂得更狠了。
崔伯爷气得胡须直颤,“虽然没有正式提亲,但君子一诺值千金,难不成你们要逼我言而无信当小人不成!”
冯氏正待开口,冯夫人这里却忽然站起来了,“我听说徐镛曾经也说过要跟崔家退婚?如果有这么回事,崔家就不算违背信义了。”
众人怔住。
冯夫人接着又说道:“冰姐儿是徐家长房嫡女,也是冯家的外孙女,想来身份比起徐滢来还要略高一些。既然他们三房也有这个退婚的意思,而嘉哥儿与冰姐儿又情投意合,伯爷又何必棒打鸳鸯,弄出这令后辈们怨恨的事情来呢?”
她这一出了声,形势立马就不同了。
冯氏母女的腰背立时就挺直了起来。
冯大奶奶脑子里也没停过,这崔嘉已经跟徐家有了婚约,原先想着若是退了婚或有可能,可至今这婚都没退成,如今又被冯氏母女盯上,她自然无论如何先得保住冯清秋的名声再说,难道还容这崔嘉日后有机会再坐实与冯清秋的瓜葛不成?
崔伯爷夫妇这里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便也就道:“嘉哥儿既属意了冰姐儿,就该从此收收心,我们秋姐儿一向懂事,近来知道年纪大了也愈加乖巧了,也有些日子没跟嘉哥儿见面了吧?她把你当哥哥样的看待,有些事你可不要多想。”
崔夫人气得鼻子都歪了!
冯大奶奶这话竟是把所有过错全推到了崔嘉头上,还是冯氏那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冯清秋擅玩手段勾男人,他崔嘉能对她这么神魂颠倒的吗?素日里一个个打得火热,如今出了事,便往他们家头上推,当他们好欺负么!
但话又要怎么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