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像个女子,哭成这般,别人还以为谁家儿女出嫁哩!”
“美周郎若是这般模样,来日定要惹人耻笑!”
周瑜本来正在伤感,一听这话,心里便是又酸又颤,抬起头来道:
“兄长何必如此调笑小弟?小弟心中有愧啊!”
而孙策见状,却毫不在意,越发乐了,指着周瑜即将落下的鼻涕道:
“越发丑了,还不拭泪,莫非短了你盐吃,要吃此物不成?”
周瑜本是个雅人,最不喜这等话题,偏偏孙策是个乐子人,时常拿着这些开玩笑。
此时见其嘲讽自己要吃鼻涕,周瑜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忙掏出手绢,狠狠擤了出来,哑着嗓子,瞪了孙策一眼道:
“早知是个这等人物,吾必不与汝深交如此!”
孙策见之,却喜他止住了眼泪,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道:
“你我兄弟,三世结的缘分,你不与我交往,又与谁交往去?”
说着便揽着他又朝榻边行来,一把将他按在了榻上道:
“即称吾为兄长,便好生躺着,要说何时,我等改日再说!”
周瑜被他这么按在榻上坐着,一时无奈,只得往背后一躺,任由孙策将被子盖到他的身上。
如此等得孙策坐在榻边,他方才又问起了现在的情况。
二人自小交往,虽是臭味相投,性格却不一样。
孙策粗中有细,他却是心思细腻,即便孙策不说,也知道孙策现在压力有多大!
但男人嘛,就爱逞强,一如他刚才逞强一般,他知道孙策也在逞强,索性主动问起此事。
而孙策之所以会来,就是想要确认周瑜没事。
虽然刚才情绪上有波动,但他抗压能力远比周瑜要强,见稳住了周瑜情绪,即也不再掩饰,直接将现在情况说了一遍。
简单来说,自从周瑜兵败之后,秦瑱就一直按兵不动。
唯有赵云、徐盛南下,夺取了陵阳。
至于蒋钦在当日兵败之后,就带着几十个兄弟进入了进入了山中,已经朝着泾县方向撤退。
周瑜听着这些情况,便再度长叹道:
“事至于此,皆我负兄长之托...咳咳咳...负了凌将军,负了陈将军,也负了董元代啊!”
如此说着,他自是神色一黯,满脸愧疚之色。
孙策见此,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对周瑜正色道:
“公瑾常谓我云,胜败乃兵家常事!”
“汝虽为都督,却是吾以之为将,兵败虽然有责,其余众人之死却与你无关!”
“大战未有不死人者,何必如此牵挂在心?”
说实话,实际上听到这些大将的死讯,孙策心中要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但多年南征北战,不说让他心如铁石,起码也能正视生死问题了。
尤其是寿春之战,宋谦、陈武战死,周泰下落不明,他要是真一直自责,那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故而此时看着周瑜这般自责,他自要开导一番。
这话谁说来都没孙策说来有用,周瑜听着,便点了点头,又问孙策现在是什么想法。
孙策随之就将张纮、陈端二人给的方案给周瑜讲述了一遍。
周瑜听罢之后,便咳嗽着点了点头道:
“张公与陈子正皆某国之士,若依此法防御,则刘备军主力多半要从繁昌突破!”
“兄长亲自带兵驻守,应该可以拦住刘备兵马。”
“但此策少虑了两处,必会被秦瑱抓住机会一一突破!”
孙策一听,急忙询问周瑜到底何处,见其咳嗽,又给他倒了一碗水来。
周瑜端着水润了口嗓子,便继续分析道:
“其一,眼下刘备以刘馥为扬州刺史,豫章华歆必要听从刘备之令!”
“今年年初我军击败太史慈后,此人便南下豫章,收归刘繇旧部万余兵马。”
“我军堵住敌军前部,刘备或许会以太史慈为偏军,从豫章出兵,偷袭会稽!”
“其二,此计只虑刘备登陆,并未虑及广陵兵马!”
“刘备与那陈登相交甚厚,若是见险要被我军所据,多半会从南北两处突破!”
“若是我军拦住江口,刘备或许会联合陈登从广陵南下偷袭我军后路。”
“此二事不虑,则我军前方能保,后方却必为敌军所逼,久之必败!”
太史慈和陈登,一直都是刘备潜在助力,只不过这件事张纮和陈端仓促之中没有考虑到。
现在周瑜一提,孙策便意识到了自己防守之中的漏洞,忙问道:
“那依公瑾之见,为兄该当如何布置兵马?”
周瑜闻之,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道:
“此亦不难,只需依法治之即可,现在我军水军已失,无力再拦江上。”
“然则会稽钟离绪所部,却仍有海船四艘,兵马千余。”
“我江东儿郎多熟水性,可与之两千兵马,征调吴中士族家中商船为用,行至丹徒防止陈登南下。”
“令收回贺齐守备兵马,以其所部四千,进驻大末县依山驻守。”
“凭此二策,刘备即便动用两部兵马,也难以进军。”
大末县,就是后世衢州市,乃是这个时代从豫章出兵会稽的必经之路。
周瑜令人守在这里,就将会稽的入口完全封住,孙策一听,点头称是,随之就要下去传令。
可周瑜见此,却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道:
“兄长且慢,小弟还有一计,或可逼退刘备兵马!”
见他这么激动,孙策连忙上前帮他拍着背,忙道:
“贤弟莫急,但有何计,便说就是,为兄必无不应!”
而他如此说着,却见周瑜摇了摇头道:
“此计兄长未必肯应,小弟欲让兄长遣使北上,请求吕布突袭九江郡!”
此话一出,孙策便即愣在了当场,一阵尴尬道:
“贤弟要让我遣使吕布出兵助力...这!”
这件事还真就像周瑜所说,他有点不想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