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赐一听,忽然就不动了,只怔怔地看着陈秋娘。
“怎了?”陈秋娘看他神色有异,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问。
“知我者,唯娘子一人耳。”良久,他缓缓吐出这一句。
“我当是有什么大事呢。你这模样怪吓人的。”她说,神色已不如初见那般冷漠。
张赐笑了笑,依旧是看着她,却泪湿了眼。他握着她的双手,又郑重其事地说:“此生,能遇见你,张赐死而无憾。”
不知怎么的,陈秋娘听这一句,眼泪倏然滚落。他抬头来擦她的眼泪,说:“莫要哭了,再不赶路,我们就要露宿山野了。你莫看那山峰近,山里的事,你也清楚,其实隔得远。我们要于落日之前赶到家里。”
“家里?”陈秋娘轻声重复,怔怔地看着他,很意外他用的是“家里”两个字。
“是。我想与你隐居于此,白头到老。”他说。
陈秋娘垂了眸,只问:“还有几日,米酒才可开启呢?”
“馋嘴的家伙,还有三日。”他一边回答,一边弯腰捡起她的包袱,说,“哟,娘子,你这包袱还挺重的啊。”
陈秋娘却在他一口一个“娘子”的亲昵叫声中兵败如山倒,心里那一丝丝的抵抗都被放弃了。她暗想:罢了,罢了,即便一败涂地,就任他去吧。自己愿意沉溺在这种美好里,不醒来,哪怕只是虚幻的假象。
“行走山野,定要带装备防身。”她回答。
他嘿嘿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神情有点憨傻,就那样静静地看过来。山风猛烈,让他未绾结的头发在风中乱舞,秋阳之下的那一张脸真是让陈秋娘移不开眼。
“你看什么?”陈秋娘觉得他的眸光太灼热,倒是在这对视中,率先不好意思,便是别开视线,问了这么一句。而这一句一出,陈秋娘才发觉在面对他时,自己的语气竟不知不觉撒娇,活脱脱一个小女人。
“你不生我气,真好。”张赐低声说,神情语气皆轻松。
陈秋娘“哦”了一声,下一刻,他就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说:“云儿,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我对天起誓:生生世世,千秋万载,我都不会做出半点有愧于你之事,否则让我五雷轰顶,挫骨扬灰。”
“你说这作甚?从前你若不信神灵,不信世间有灵魂。如今,我便是活脱脱的来自一千年后的生魂。你说这等毒誓作甚?”陈秋娘挣脱他的怀抱,责备起他来。她从前也是不相信什么灵魂,什么神灵。可经历了这些奇怪的事后,她对于神灵、誓言、命运都有一种莫名的敬畏。
也是此时此刻,听闻他说这等毒誓,才忽然感受到《色戒》里王佳芝的心情:即便那个人是坏的,却也舍不得他有半点的闪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