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柳氏摇摇头,说:“儿啊,这家的底子,你是清楚的,是真的没有钱了啊。你这大半年,都给败光了啊。”
陈全忠看陈柳氏不给钱,立刻就面目狰狞,说:“你别装了,你以后就对那抱来的死丫头好,为她藏私。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年,家里好过,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快点拿出来。不然,我把那丫头卖了。”
“你还是人么?你咋能忘恩负义呢?”陈柳氏大声控诉,伤心欲绝,鼻涕眼泪一起抹了一脸。
“少废话,若不是她。我们一家好端端生活在青城县,怎么可能来五里镇。不来五里镇,我媳妇怎么会死?”陈全忠也是大声呵斥。
“你,你,你自己的过错,还推给秋娘。老娘没钱。你也不能卖了她。”陈柳氏大叫,“你卖了她,我就死给你看。”
“你最好准备钱。不然,我就卖了她。”陈全忠恶狠狠地说,将家里的坛子罐子翻了个遍,也将陈秋娘给两个幼弟熬的粥泼洒了出去。
陈全忠最终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就抓着陈柳氏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扔到了屋外的柳树下,发狠地说:“你最好拿出钱。不然,我就卖了她,或者我去衙门告密。”
“你敢,你敢。”陈柳氏顾不得脸上的伤,就那么吼着。
陈全忠又被赌坊的打手带走了。陈柳氏又伤了腿,陈秋生和秋霞吓得都不敢哭,等到一行人走了后,才去扶起陈柳氏,祖孙三人抱头痛哭。
“爹说要把姐姐卖掉。”秋霞呜呜地哭。这一年的生活变故,幼小的她也是感觉到的。而大姐是主心骨,是安全感。听爹说要卖掉大姐,陈秋霞十分害怕。
“奶奶不会让他把你大姐卖掉的。不会的。”陈柳氏止住哭,安慰两个孩子。这才吩咐陈秋生去请万三娘过来。
万三娘磨蹭半天,倒是来了,还没等陈柳氏开口,就首先说:“老婶子,你的意思我知道。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你不懂么?我表妹刚派人快马传话来说了,朱家老太爷崩了,新家主表示那玉戒指不再是朱家信物。你们爱咋处理,咋处理,就当是还清了当年你对朱家老爷子的救命之恩。人家表示你们跟朱家没有任何关系。朱家是不会让一个不祥的女人进家门的,哪怕是做丫鬟婆子。”
“三娘,老婶子求你,你跟你表妹说说,先前是我不好,让她帮帮我。秋娘还那么小”陈柳氏抹着老泪。
万三娘一阵语气不耐烦地数落,说:“老婶子,不是我说你。她是个不祥的,看你家先前多好,全忠是多么老实忠厚的人,如今变成啥样子了?你为了这么一个野种,不祥的,值得么?好了,我没必要骗你,刚才的话,就是我表妹托我给你说的,那就是朱家的态度。”
万三娘说完这话,也烦陈柳氏一味下跪请求,立刻就嫌恶地回去了,闭门不出。
陈柳氏靠在门口,抱着陈秋霞和秋生哭了好一会儿,才叮嘱两人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姐姐,省的她恨爹爹。
“那爹要卖掉姐姐。姐姐会知道的。”陈秋生问。
“秋生啊。你去请村长来,奶奶请村长帮忙。到时候,你爹拿到了钱,就不会被卖掉了。”陈柳氏吩咐秋生去找村长。
结果村长正在接待那群捕快,以及张家来的打猎队,没空来陈柳氏这里,就让秋生跟陈柳氏说,等他忙完了,就亲自过来。
陈柳氏无奈,就千叮万嘱两个孩子不能让大姐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更不能让她知道爹要把她卖掉。说是家不和,万事不兴。
“后面的事,大姐都知道了。”陈秋生拉拉杂杂叙述完,便丢了这么一句。
“嗯。”陈秋娘继续烧火熬粥。心里却在琢磨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了,陈全忠闹得全村皆知。难道还瞒得住么?她真的老糊涂了么?
“反正,爹说奶奶要不拿钱,就要把大姐卖掉,或者要去官府告密啥的。大姐,奶奶好像真的没有钱了。怎么办?”陈秋生一直以小男子自诩,要保护家人。可这一刻,面对可能失去一直以来所依靠的大姐这一事实,他的声音还是不住地颤抖,神情十分害怕。
陈秋娘却是因陈秋生这总结性的话一愣,去官府告密。难道她陈秋娘或者陈柳氏,还身背命案,或者通敌叛国啥的了?
她还正在想,就听得村里的狗叫得此起彼伏的,附近有上百人在跑,脚步声密匝匝的,训练有素。
姐弟三人一时愣住,就听得有人在喊:“柳郎中,柳郎中,快点救人,快点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