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芳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前一天还在跟韩长祚商量,希望他能答应前往北戎做探子。
第二天,他就已经安排了人,带着韩长祚乔装打扮,前往逾轮部,与满都拉见面。
给韩长祚当向导的是个北戎老人,笑起来脸上全是褶子。
他的背高高拱起,仿佛卑躬屈膝惯了,嘴角总是往上扬,用讨好的笑示人。
韩长祚面对他,有些不舒服。
“您放心,我会将您顺利地带到逾轮部,让您能见到满都拉,然后再顺利地将您带回来。”
“这样的事,我已经做过许多次了,从来没有出过错,您可以放心。”
他的大晋官话说得十分标准,一点口音都听不出来。
但领着韩长祚绕过岗哨,前往逾轮部时,遇到了北戎的牧民,说的北戎话又十分流利。
显然就如他自己所言,他已经在两国边境一带谋生许多年。
韩长祚身上的北戎服饰,是这个老人带来的,看起来旧,不过很干净。
但下一刻,老人说的话,让他不淡定了。
“这身衣服,还是我上回去草原的时候,从牧民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他“嘿嘿”笑着。
“不过洗干净了,看着还不错,还能穿。”
“少年郎,你穿这一身,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韩长祚现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痒。
他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穿死人的衣服。
这个老人似乎和谁都认识,路上遇到的任何人,都能聊上几句。
韩长祚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认识,一路上他都只看着,不说话。
到了北境之后,他一直很沉默,装着木讷的模样,尽量克制自己的倾诉欲。
他将自己所有的话,全都写成了字,汇集成了一封封的家书,托人送往京城。
每当家书寄出去的时候,韩长祚才会觉得,原来北境距离京城是那么遥远。
这些家书,要走很长很长的路,才能最终抵达他朝思暮想的那些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