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巧了,巧到让人无法相信。
崔绩非常诚恳地点头。
“我知道这一切都过于巧合,让人无法相信。但事情的确如此。”
裴孟春想了想,提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高源景为何逃出看守后,立刻就去崔家找你父亲?你可知他们二人密谋些什么。”
“知道。”
崔绩的声音中满是悲凉。
“为了谋逆。”
“高源景被赶出京城后,辗转于各地,在江南任职时,与我父亲相识。”
“高源景不满自己被圣上赶出京城,父亲不满圣上要削弱世族,两人一拍即合,定下谋逆大事。”
“朝廷不是一直往西南派遣天使,要彻查孟庆荣的杀良冒功一案吗?”
“其实不必查,孟庆荣怎会是兵仙在世,以八千兵力攻下十万西南诸部落的联军?”
“他若能办得到,壬午之变中,大放异彩的就是他,又怎会容忍裴相出风头?”
“是父亲买通了西南的官员,又遣了我兄长过去,说服部落的头人,暗中在西南招兵买马,豢养死士。”
“送抵京城的军报,是西南官员夸大
其实。上缴验明军功的耳朵,其实只有五万人。”
“孟庆荣与西南部落的头人对隐居在山中的良民进行了屠杀清缴,一村一户,都没有放过。”
“还从刚死的尸体上割了一些下来,这才凑齐的。”
“为了防止耳朵腐烂,用了石灰防腐,再者,那么多耳朵,谁会一个个去认真看?能好好数一遍都办不到。”
“处理完隐居村落的良民后,我父亲豢养的死士就改头换面,住在村中,充作村民。”
“西南多山多瘴气,当地官府本就不可能每年都清查人口,偶有遗漏再正常不过,想要冒充也很简单。”
根据崔绩的话,裴孟春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江南民变,是不是也有这些死士的参与?”
崔绩十分肯定。
“有。”
“当时父亲想要借机将三皇子绑了,作为日后要挟朝廷的人质。”
“只是一击不成,父亲就不想再进行第二次,觉得风险太大。”
崔绩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想了想,还做了个补充。
“甚至此番江南民变,都是我父亲的手笔。”
“他让我兄长在西南找到了得了瘟病的水稻,送至江南,磨成粉后,洒落各地。”
“如此一来,没有集中在一块儿的稻田,可以互相感染,扩大灾情范围,让当地官府疲于奔命。”
“同时也让朝廷找不到源头,查不到崔氏身上。”
将父亲所做的一切全都抖落出来,对崔绩而言,是件痛苦却又舒坦的事。
直到全都说出来,崔绩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父亲竟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一直保守着这些秘密的自己,与为虎作伥,有何区别?
如今对着裴孟春说出来,就像是自首,心头一直压着的那块巨石,终于粉碎。
可自己身为人子,对着外人数落自己父亲的不是,依然让崔绩很是难过。
有悖于他从小所学习到的一切知识。
泄了气一样的崔绩靠在椅背上,无力地看着被一连串信息所震惊到的裴孟春。
崔绩笑了一下。
“裴公子对我定然还心存疑虑。”
“本来为人子,就不该忤逆父亲,更何况是将他所做下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
“实在有悖人伦,对不对?”
“方才所言,一时半会儿难以查证。”
“我不妨再告诉裴公子一件,立刻就能查明真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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