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后3年,十月九日,23:55,斯莫克,酸流河大桥
“你说……杀死谁?”特里克眯起眼来,狐疑地盯着对自己拔剑相向的卡拉斯,似乎是完全不理解现在的状况。
他真的不理解吗?卡拉斯与特里克对视着,那副彪悍的模样配合着浑身的血迹让人看来很难不产生凶恶的印象。卡拉斯并不想以貌取人,但是那副模样他是记得的。
在摩恩的记忆中所看到的,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将摩恩逼入了绝境,给予了他致命的一击。若不是狩神者联盟的其他同伴的药物和摩恩的意志力,那最后一口气也无法坚持到回到夜曲。
如同那时候玻尔多所说的,摩恩是被背叛杀害的。眼前的特里克,他便是背叛者,但毫无疑问,卡拉斯并没有在狩神者的行列中见过特里克的身影。那么他是在什么状况下做出的背叛?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卡拉斯一概不知。
但从刚才的对话里看,特里克是被高文指使着吗?是高文背叛了狩神者联盟吗?特里克也只是高文的傀儡?卡拉斯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时而露出苦笑的老人的面孔,那样的人真的会背叛吗?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背叛?
难以理解,信息太少……但卡拉斯知道,现在肯定不能轻信眼前这个战斗方式如此血腥的庞然大物。
自己绝对保证不了,这一分信任背后,等待自己的是不是与摩恩相同的命运。
“你这家伙,为什么要摆出那副模样来?如果不是被吓到的话就乖乖跟我来,”特里克对于这种对峙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态度,“我也不想为了高文那‘还人情’的破事浪费时间。”
“还人情?还什么人情?”卡拉斯质问的同时,手中的剑没有放下来,“难道说要我像摩恩那样被杀死吗?”
“你在说什么东西?”特里克说着快步向卡拉斯走过去,“难道要我把你手脚全部折断拖回去吗?差不多得了,想让自己好受点就别给我找麻烦!”
看着特里克伸出的手,卡拉斯猛然后退一步,同时从架着棘刺十字的右臂下方拔出短剑,朝着特里克掷了过去。特里克挥起一拳,将短剑一巴掌打开,露出了更加惊讶的表情,而随后,那表情变成了恼火。
“高文那家伙,为什么非得让我来对付你这种混蛋东西!”特里克说着的时候,又把满是鲜血的手套带上了,“你既然那么想打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特里克说着,突然间加快了跑速,朝着卡拉斯扑了过来。这速度看上去并不怎么快,卡拉斯没有着急躲闪,而是迅速挥舞起棘刺十字,朝着特里克伸出来的右手斩了过去——自身使用的短剑已经是打造比较精良的武器了,如果这样也伤不到特里克的话,那就只有使用狩神武装一个选择了。
特里克看到散开后入毒蛇吐信般刺来的剑刃,手臂立刻转为防御态势,侧身想要躲过,但是手臂依然被棘刺十字划了一下。特里克没有停下来,而是猛地往前跃了一步,直接扑到了卡拉斯的面前。卡拉斯本想确认一下棘刺十字的一击有没有对特里克造成实质伤害,但是特里克的猛然变速让卡拉斯来不及反应,想要躲过的时候左手的手腕被抓住后,一阵钻心的剧痛从那里传来。
“唔!”
卡拉斯强硬地想要挣脱特里克的手,但是对方却没有停下,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卡拉斯的衣领,将卡拉斯朝着桥边的围栏上狠狠砸了过去。卡拉斯的身体撞在了金属围栏上,后脑勺更是直接撞上了地面,一时间眼前一片漆黑。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失去意识,但卡拉斯也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对手绝非等闲之辈,若非是自己身为“神之子”过于强大的身体素质,刚才的攻击恐怕已经一命呜呼。
卡拉斯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身来,看了眼自己被折断的左手手腕,又看了眼再次朝自己靠近的特里克。黑色大衣上新添的破口中流淌出了暗红色的液体,那至少是证明,棘刺十字确实是伤到了对方。
但到现在才确认这点,似乎并不算及时。
对对手缺乏了解、自身又没做好应对准备的情况下莽撞行事,这就是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吗?卡拉斯清楚,哪怕在心里重复一百次“只要做好准备了自己不至于输给这种对手”的想法,也解决不了目前的困境。
卡拉斯的目光瞥向了特里克的后方——他的背后是成堆的信使尸体。
手腕骨头被捏断对于卡拉斯来说不能算是很大的问题,只要有能够有吞食尸体的机会,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卡拉斯猜测,特里克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异能力的用法,但不能百分之百确信,在已经吃过苦头的情况下应该谨慎选择,因而他瞄准了特里克身后距离较远的一具尸体,准备靠着异能力将自己转移到尸体位置吞掉。
……嗯?
准备已经做好了,也应该吃掉了尸体,身体也应该感受到吃掉尸体时候的恶心感了,但是……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
卡拉斯顿时间慌了神,再看向逐渐逼近过来的特里克,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怎么了?你现在害怕了吗?”特里克说着捏了捏拳头,“不过无所谓了,我现在其实蛮生气的。我根本不想对高文惟命是从,非得把他吩咐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干好,而且,我也根本不想在这个破城市浪费时间!如果不是一开始约定好了的话,我早就把他的脑袋打烂了!现在你这家伙这样招惹我让我更加火大,至少要把你揍得更难看一点,否则我不会轻易罢休!”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小孩子发牢骚的话?虽然卡拉斯很想这么说,但眼前的形势可一点都不如单纯的小孩子发牢骚乐观。
怎么办……怎么办……食腐的能力用不了的话,这样的形势之下,自己真的可以对付得了眼前这个对手吗?
至少给个机会……给个自己能冷静下来思考总结状况的机会!卡拉斯心里莫名地开始祈求起来,但随后他就想到了一条说不定可行的道路。
“你这混蛋,竟然还敢说自己生气,”卡拉斯咬了咬牙,将棘刺十字收入背后的剑鞘的同时,右手扶住了被自己的身体撞得几乎要断裂的金属围栏,“你如果真的已经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的话,那我必须要让你想起来——你曾经背叛了我的同伴,并杀死了他,我不可能原谅你这种混蛋的!”
“莫名其妙的家伙,你就没想过杀了你同伴的根本不是我吗!”
“你的脸我记得!”
“那就带着你那蠢到一无是处的记忆去死一死吧!”
特里克说着,再一次挥拳朝着卡拉斯砸了过去。然而卡拉斯并没有给他打中的机会,身体整个地朝后方仰去——
一头栽入了酸臭的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