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后3年,十月三日,17:25,夜曲岛,西北海岸
年轻渔民
今天的收获并不理想,但当船靠岸的时候多少是让我的心里舒坦了一些——即便是一件从十四岁开始就在做的事情,但是直到二十四岁的今日我依然对于这一片漆黑的捕鱼之旅感到恐惧。
我或许并不适合当渔夫……至少不适合在夜曲当渔夫。
“没事吧。”父亲把我从船上拉了下来,露出了些许失落的表情。对我而言能又一次顺利靠岸已经是万幸,但父亲更纠结于过少的收获。
“以后说不定……真的要搬到东边去!”
古板的父亲似乎也终于要被现实击败了,这也让我感到开心。实际上十多年前的时候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搬走了,剩下的除了我们一家之外还有大概五家人,这几家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夜曲西北岸边的人,可能他们早就离不开这里了。
但是我……我能离开吗?
我去过东边的市区,跟曾经来这边巡查的警察聊过,虽然市区那边也衰败了,但是仍然比西北海岸这里要好得多。我羡慕那边的人,虽然他们也是满嘴抱怨,但是生活真的就那么差吗?至少我觉得比我们要好。
可我当时并没有下定决心留在市区里,即便没有什么可以说得上是代价的东西……父亲一声呵斥,我便又回到了这令人胆寒的西北海岸。
“……”
在上岸时候,我又听到了那声音。
像是低吼,又像是海鸥——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几只,如今已经看不到了——的鸣叫被拉长了,听来让我很不舒服。我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那声音的了,总之是很长的时间,如今已经习惯了。
是附近树林里的野兽吗?我没去看过,森林里据说有活尸,说不定是那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你在磨蹭什么!”走在前面的父亲吼了一声,才让我回过神来。父亲的吼声已经不再有力,带着几分嘶哑,但却依然令我无法违抗。
我们拉着渔网,沿着斜坡走到了村庄里。父亲皱起眉头来:“你靠岸的时候摇铃了没?”
我点了点头,随后我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赶忙从怀里把那个用了好多年的破旧铃铛拿出来,又摇了两下。
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村子里依然无比安静。
“奇怪,老太婆是睡着了吗?”父亲不满地嘟囔着,继续前行。
父亲,你难道没有发觉……不只是母亲的问题吗?
整个村子都太安静了。
我和父亲继续往前走,我途径邻居家窗前的时候,发觉到窗内闪烁着一点亮光。我探头进去看,看到了桌上已经接近烧尽的煤油灯。
忘记熄灯了吗?那可是大浪费……不,显然不是这个问题。
微弱光源之下照亮了的木地板上,残留着鲜红色的痕迹。
血迹……大片的血迹!
“父亲!”
我大喊了一声,这大概是除了在海上风浪大的时候外,我喊他时候用的最大的声音。
我从自己的声音中听到了恐惧。
“什么……唔?”
父亲扭过头来,但在同时,他的身体猛然弯曲,最后嘴里发出了什么怪声。
除了父亲,没有人在那里,但是父亲却在用力挣扎了,想要挣脱什么一样。
我刚往前踏出一步,父亲突然大喊了一声:“快跑!”
在这声大喊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那是我们在处理捕捞上来的海鱼,取出其内脏时,用刀子划开其腹部的声音。
那本应是很细小的声音,为何我听的如此清楚!
我看着父亲用手捂着腹部,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
是谁……是什么东西?让父亲挣扎的究竟是……
“快跑!”
父亲又喊了一次。嘶哑的吼声似乎倾尽全力。
我转过身,快速跑了起来。脑子一片混乱,这一刻似乎只有一种欲望在推动着我的双腿用力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