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添财气得咬牙切齿:“就在刚才,梁晋刚刚派人来说,让我们自己退比,我问为什么,那人就冷笑了起来,说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你们自己肚子里明白!我明白个屁!那人临走前又说如果我们不知好歹不退比,明天就当众宣布我们的丑事,取消我们的参比资格,还要将我们驱逐——他娘的!这一定又是陈老二那头肥猪搞的鬼!”
黎嫂喜妹等听到这里无不忧心忡忡起来,林小云气得想骂又怕露馅,压着话很是难受,李绣奴也在远处看着,眉头紧锁。
林叔夜问:“有没有打听到是什么事情?”
“还未!”林添财道:“听那人的语气大概是真拿到了我们什么把柄,我就先回头来告你一声,我这就打听。”
他说着便又走了,高眉娘忽然低声道:“我知道是什么事。”
林添财倏地听步回头。
高眉娘对林叔夜道:“我刚才叫你来,便是要告诉你,他们打算拿云……云娘的事做文章。”
林小云心里有鬼,听了这话,吓得躲到石头后面。
林添财一惊:“云娘?那婆娘身上有屎?”
林叔夜将双方的消息一综合,已猜到了几分,却又有些奇怪:“姑姑你潜身船舱之中,哪来的消息?”
“事情你知道了,接下来能否解决,你自己看着办吧。”高眉娘竟然没有回答,直接回了船舱去了,撂下了林叔夜舅甥在船外。
林添财对她本来有所好转的态度,一下子又变恶劣了:“这婆娘……她这话说的,好像不关她事一样!”
林叔夜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一转念,叹道:“姑姑她一直是这态度啊,又不是今天才这样的。”
“这……可大家共事这么久了……”
林叔夜打断道:“其实这也怪不得姑姑,我说过让她专心于刺绣的,这些外务,本来也该我负责。”
“你就知道帮她!”林添财道:“那现在怎么办?哼,我先去将云娘抓来问清楚!”
林小云在石头后面几乎就想逃跑,幸亏就听表哥说:“不用问了,事情我都知道了。”
“啊?你知道?那怎么没告诉我?”
“我也是刚刚知道。”林叔夜沉吟了一下,道:“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陈子丘既然已捅到梁晋那里,那咱们去抗辩也是无用了。规矩是他们定的,只要找到个理由,便足以将我们驱逐。”
“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林添财急得拍肚子,抓头发:“那要不,我们将云娘交出去?对了你还没跟我说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有伤风化了?”
林叔夜道:“这个事情,我答应过云娘暂时不告诉别人,所以舅舅你就先别问了。总之这事错不在她。再说现在就算将她驱逐也于事无补——他们要对付的并不是云娘,把人交出去了也没用,因为云娘已经帮我们参加了两场斗绣,对方有了借口,只要不承认那两场斗绣,同样能直接刷掉我们。”
林添财挠着腮:“对,对!而且如果真把云娘赶走,接下来咱们也是少了一员大将。只是现在怎么办?”
若放在几个月前,他早帮着拿主意了,但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后,他真将外甥当主心骨看了,这时自己无计可施,竟期待着林叔夜有办法解决。
林叔夜眉头深锁,一时之间他也的确没有善法。男子也不是没有做刺绣的,只不过会被人看不起,而男子参加斗绣的情况就更是罕见,何况现在林小云是男扮女装,这种事情不闹出来,主办方可以抬抬手让过去,可如果刻意找麻烦,所谓以男扮女混淆阴阳,在这个时代也的确是个可以拿来说的理由。
忽然一个渔夫匆匆跑了来,叫嚷着让他们收拾东西,林添财一问,渔夫说今晚或明天可能会有暴风雨,要他们小心些。
林添财烦躁着:“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林叔夜却反而双眉一宽:“不啊,这也许是好事!”
“啊?”
“舅舅你想想,如果有了暴风雨,那明天的斗绣也许就要延期,那我们不就多出一点缓冲时间来想办法了吗?”
林添财一听,转忧为喜:“对,对!有道理!”
海上的天气变化无常,前两日还烈阳高照,到了夜里忽然起风,所以渔家才赶来告诉林叔夜,说后半夜怕是会有大风雨,要他们做好准备,于是众人又将睡觉用的小船往上推出许远,用石头固定,在从渔家借了竹帘篷布加固篷顶,处置方毕,大风已起。
其它大小船只也纷纷有了动作,八艘巨舰连夜起锚,靠向岸边重新排布以抵抗风雨,小船都聚拢在大船后面。
林叔夜见已经一切都已经稳固,便让众人安睡吧。
林添财道:“睡觉?你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