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夜却摇头:“不大可能的。没有众怒。”
“啊?”
林叔夜道:“十大名庄都早有准备,其它绣庄、绣坊,就算没准备,应该也有很多能派出三个人来。最后像我们这样,连三个师傅都凑不出来的,不会是多数。多数人闹事,主办方会退让,少数人闹事,直接镇压就是。”
林添财道:“那可怎么办?”
黎嫂也忧心忡忡:“对啊,如果闹事的人不多,主办怕就不会退让。”
林叔夜对高眉娘和黎嫂道:“接下来的事情,我和舅舅来处理,姑姑和黎嫂到那边船上休息吧。你们要睡好,接下来才有精神参赛。舅舅,今晚我们辛苦点,下半夜还有事情要做。”
“行!”林添财摸了摸赚回来的银子,还别说,这种失而复得的银两,摸起来格外亲切——就像走丢了的亲儿子回家!
黎嫂不明就里,高眉娘却道:“就听他的吧。”说完便带着黎嫂喜妹回那边船去了。
去闹事的人果然没多久就被轰了下来,他们在不停咒骂,黑夜中听了几句,便知主办方根本不理睬他们,但也没有否认这个“传言”。
于是那些自忖能凑够三个师傅的便都消停了,悄悄回去筹谋,那些凑不够的、或者单人的参比者则有些慌乱。
“差不多到时间了。”林叔夜对林添财道:“舅舅,你去帮他们出主意吧。凑不够人的、落单的,多半都没什么钱,这次就不赚他们银两了。”
“什么主意?”
林叔夜道:“赛程忽然改变,咱们凰浦绣庄参加不了,就有别的绣庄参加不了,既然如此多半就会有凑不齐的绣庄,或者落单的师傅。大家分开了都没办法参加,但如果调剂调剂……”
林添财哪用等他说完,早就大喜起来:“妙!妙!妙极!”
他便又窜了出去助人为乐了。
两艘船靠在一起,他们舅甥两人在这边甲板说话,那边船里黎嫂还睡不着呢,靠在舱门边也听到了,忍不住道:“庄主虽然是好心,但这好主意不该自己先用吗?怎么去帮了别人。”
喜妹心思单纯,也说:“对啊。”
高眉娘已经躺下了,闻言轻轻说道:“得让别人都有了这个心思,他这边才能找到落单的人。甚至不用等他去找,别人也会来找上门来。”
黎嫂啊了一声:“对,对,是这个理!”忽然醒悟:“怪不得之前坊主要让舅老爷去卖消息呢,原来不是贪图那几两银子,也不是要让人去逼主办退让,是落在这里啊!”
喜妹道:“原来这样啊!庄主真是聪明!”
高眉娘轻轻道:“陈子峰的弟弟,有这种心机不奇怪。”挥了挥手:“睡吧。”
黎嫂忙道:“对,对!免得明天没精神。”想着自家庄主有这份智谋,那自己也不用太担心了,便也躺下睡着了,她是没心机的人,刚躺下就响起了鼾声。
反而是高眉娘心思重难以入眠,这艘船蓬顶不密,间有几丝月光漏进来,她看着那几丝月光,当年的某些画面一晃而过,回忆带来的不是温馨与思念,却是银牙咬碎的痛恨。同时黄娘的警告也在脑中响起。
“那是两兄弟,必是一样的人!姑姑,同样的坑,你可万万不能掉进去两次!”
林添财这一出去,没多久局势又为之一变,果然那些落单的师傅、凑不够人的绣庄绣坊便都动了心思,互相串联起来,林添财稳坐钓鱼台,漏出一点口风之后,反而引得别人来招揽他。
他暗中品评,筛掉了两个不靠谱的,最后带了几个人回来,这是潮州的一个小绣庄,庄主原本也是个揽头,跟林添财是旧相识,最近攒了一个工坊,眼红着海外的订单,便带了两个师傅来参比,不料主办发临时改章,他正如火坑边的蚂蚁一样着急,猛地听说林添财也缺人,当下一拍即合,跟了林添财过来谈合作。
林叔夜怕吵到高眉娘黎嫂休息,请刘三根看好船,自己引了人到沙滩上来谈判。那个庄主五十多岁,面相颇为精明,本来被林添财压着已准备屈服,火把照耀下看到林叔夜那张带书卷气的脸上一根胡须都没有,心里就忽然变了卦,问林添财:“老林,原来你们绣庄不是你主事?”
林添财道:“是我外甥主事,我给他帮衬。”
“这样啊。”那庄主又上下扫了林叔夜两眼:“要合作倒也可以,我们这边两位师傅,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们这边有几位?”
林添财正想吹两句,林叔夜已经老老实实地说:“我们这边有一位大高手,一位普通的师傅。”
那庄主道:“那我们这边可比你们强了,我这边两位都不是普通师傅,都是高手。那这样吧,你们那位普通师傅就不用来了,我们这边出两人,你们那边出一人,那位普通的就当备选,就让你们那位高手来,凑成三人参比,拿到的奖品订单,我七你三。”
林叔夜还没回答,林添财勃然怒到:“邓老二!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