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属于这里(1 / 2)

“她不属于这里。”小肠见到我抚摸酒屋里那架白色的古筝时说。

我知道他说的不属于不仅是这架古筝还包括它的演奏者。这正和我的想法吻合。

“你知道我学过2年音乐,对乐曲的演奏略懂一些,先后找了几个女孩都和这架古筝不合拍。直到遇到她。毛毛。”小肠的手指轻轻在琴弦上划过,顿时纯正、清澈的筝音在整个酒屋中流动,久久不散。

“她是杨娜妮老师的爱徒,每天中午来这里弹20分钟,作为报答我提供比萨饼作为午餐。所以,她是教师,她不属于这里。”我猜不出小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但由此产生了一种感觉:小肠说的演奏者就是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个会魔法的女孩。她会随时在我的视线中消失,因为她与我所浪迹的世界格格不入。

第二天的中午,我守着门口张望。她会来吗?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子正沿着舞台陡峭的楼梯走下来,堪堪露出头,便停下,闪着乌黑的眼波,向屋内投下好奇的一瞥。是她!就是她!我在梦境中遇到的女孩,那个街边在我身边突然消失的女孩!原来她真的存在。我坐在婆挲而巨大的绿萝篷后面盯着她,生怕她会又一次突然消失。她目光灵动而纯净,我的心中忽而涌起一阵暖意。她没有发现我的关注,自娱自乐地踏着懒散而喜悦的步伐走下梯蹬,灵巧地越过楼梯的转角,就在她在拐过转角的一瞬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在壁画上的夜空里一闪而过。那是一只猫的影子。

我霍然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想起了冠冠和她的普拉吉措索,魔索能够将人变成猫。难道普拉吉措索在她手里。是它带走了她?!还是她本身就是一只猫。哪么,可可那?我扑到壁画前搜寻出口却毫无结果。

“你是不是在楼梯拐角处安了个暗门?”我直接问小肠。他是单位有名的黑客,思维方式很变态。他设的机关我从未破解过。

“我提醒你一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慢慢琢磨吧。”小肠听到我的问题咧着超大的嘴笑起来。

窗外,花园里的刺茅草在午后的冬阳下泛着干涩的、黄橙橙的光。这刺茅草又称甸甸草,可以长到一米多高,草本笔直,叶尖细窄、锐利如茅,故称刺茅草,生命力极其旺盛,即使在初冬万物萧瑟,艾草枯涩之时,它仍然撑着金黄的身子傲然而立、生机勃勃。

一阵风儿吹过,突然,我看见哪个女孩竟然出现在花园里。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围着花园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入口,“这个变态的黑客连个花园的门也不放过,偏要设个关卡机关才爽。”我暗骂小肠。

翻墙。

她正在聚精会神地逗弄着什么东西,我好奇地走近一看不觉吃了一惊。她逗弄的竟是一条金黄色的小蛇,那金蛇宽宽的头上长出两个红色的肉瘤,仿佛是龙角。这时它正立着身子头颈向后一缩,引诱她的手指前伸,却用尖尖的尾巴迅疾地刺向她的指尖。她微微一笑,似乎对这金蛇的招数已经烂熟于心,右手手掌一立,躲过蛇尾,同时用无名指“啪”地弹在那金蛇的尾巴上,左手的食指闲暇地挠一挠脸颊,似乎那里有些痒。

那金蛇骤然前冲咬向她右手的手背。她手腕轻轻一翻,顺势拢过一蓬刺茅草,在掌心一展,那金黄、笔直的叶子均匀地铺在小蛇的面前,小蛇被挤得向后一缩,她提起左手,食指与拇指将叶子一捻,随即用中指一拨,刺茅的锐尖便迅即地向小蛇的头刺去,那小蛇甚是灵巧,左躲右闪,后仰前藏,始终不让刺茅草扎到,她咯咯地笑起来,忽而,右手的小指柱立在中央的一枚草本上,食指和拇指急速地在草间扫过,顿时间一波一波跌宕而干脆的声响在空气中汹涌,急促又欢快。

那小蛇紧张地立住、认真地听着、似乎在酝酿致命一击。

调皮的笑意盈满她乌黑的眼波,左手轻轻搭起一根颤动的草叶迅疾地向金蛇抡去,锐锐的草尖笔直地刺在金蛇的红角上,金蛇吃疼,恼羞成怒地向前一窜,猛恶地直冲过来。她吃了一惊,忙侧身闪过。那金蛇却嗖地一下钻到草丛里径直逃走了。

这时她看到我,脸上仍挂着顽皮的笑容。阳光灿烂无比地从她的身后照进来,她萌萌的笑意,亲切而热烈。

“好一个金蛇狂舞。”我笑道。

她不置可否,似乎对我保持着警惕。径直走到花园的西北角一按一推,竟推开了一扇门,匆匆上楼去了。我抬头望去,冬阳下宽大的落地窗里一株硕大的发财树欣欣向荣,她娇小的身子在黑色的铁艺旋梯里一跳一跳地像一个音符。

“能弹一曲《战台风》吗?”我见她在古筝上弹着一首练习曲活动手指,便搭讪着问她,她手下不停,微微倾过身子听清我的问话,然后亲切又坚定地对我说:“不能”。坚决地态度似乎要告诉我她只是食客而非演员,她不属于这里。她口音的尾音很特别,我一下猜到她是锦州人,因为我也是锦州人。

“如果我猜出你的籍贯是不是可以?”

“考虑一下,”

“大连、锦州、丹东,总之是海边的。”

“呵呵,阿拉上海人。”

“哈哈,你是锦州的。”我想起那个梦境。对白是如此一致。

“你是干什么的?”她突然警觉起来。

“猜。”

“你是警察!”

我一愣。梦里不是这样说的。

“可是,你的模样有点像---”她一时间无法描述我粗犷得近似于狰狞的嘴脸,加上这两天没刮胡子,我估计如果自己露出丰满的肚腩,扛上一把鬼头刀,完全就是一刽子手形象。刽子手和捕快倒是一伙,都是公务员。

“像外科医生?”我试探着说。尽量美化自己。

“对。我正想说这个。”她着意看看我的肚子,上下打量,眼中却是一副越看越像刽子手的神色。

“同样是面对惊恐的眼神,警察得到的是反抗和咒骂,而外科医生得到的却是尊重和红包。哎。”我感慨道。其实已经承认了自己是个警察。

她不以为然点点头。

不想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她煞有介事地问:“颅外科是治什么的?”看来她竟然把我当医生了。

“颅外不是脑袋外边,所以颅外科不是治疗头皮屑的。海飞丝才是。”我耐心地向她解释。幸亏,我懂医学,对这样的问题容易糊弄。

“病是三分治七分养。”接着我有讲解了一番药理与养生。

“你懂得这样多,不会是药剂师吧?”她怀疑地看着我。

我笑而不答。拿不准她是患有失忆症还是根本不在乎我是干什么的。

“恩,你是位优秀的药剂师!”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药剂师就药剂师吧!

“白萝卜和胡萝卜一起吃是不是有毒?”中午她吃比萨饼时不经意地问我。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突然想到她会不会将“被”药剂师的我又转化成厨师了。

无语中。心中隐隐地想:就凭她这记忆力,如果普拉吉措索真的在她手中,那一定凶多吉少,说不准落在那个旮旯了。

下午,她把一个装糕点的纸袋交给我,说:“收拾好。”

我打开一看。竟是那条金蛇。我一时间没明白她让我收拾好的意思。但我想到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暂时是“优秀的厨师”,我估计是让我把这条蛇烹饪成美食吧。可我那里是厨师!对于美食,我唯一的收拾就是--吃光。我认真地想了想。我倒真的可以把这条蛇收拾一下。泡酒!这可是我的强项。

回到局里,我先给蛇作了一个外科手术—拔牙,麻醉剂现成的,因为担心被它反咬一口,用量尽可能大一点。尽管第一次当牙医,但过程进行的还比较顺利,为了保持金蛇原有的天使容貌,我对创面进行了细致的缝扎。然后,把它用滤网小心的包裹起来,边缘用夹子夹紧放到实验用的高压釜里将金蛇和米酒的混合液加热加压,为了迎合她的口味我特意加了单晶冰糖和柠檬汁。蒸出的气体再经过三次往复式冷凝,

冷凝液呈金黄色,酒味中有浓烈的森林清香,我将冷凝液放在磁芯旋转器中充分搅拌90分钟。然后用大号的xo瓶子将去渣的浆酒收集起来,浆酒很浓稠,泛着幽幽的金属般的光泽,再将金蛇认真地盘在浆酒瓶子里,此时,金蛇的颜色淡了许多,在浓浓的酒液中时隐时现,宛如烟云中的蛟龙。这并不算完,还有画龙点睛的一笔。

我家老太爷有一瓶黑皮茅台,是那时酿的特供酒,只有十大元帅才有资格喝,不过,那年一来,元帅们纷纷倒下,便有少量绝版的黑皮茅台流入“寻常百姓家”。老爷子当年是秦老的警卫员,偶得机缘弄到两瓶,宝贝似的过年才肯拿出浅浅地抿上一小杯,就一小杯便仿佛喝了青春泉一样精神焕发,两眼放光。比看到我这个长孙都兴奋。我偷出一杯黑皮茅台,放到泡酒里,用木塞子将瓶口塞紧放在摇摆机里将浆酒摇匀。最后,进入到泡酒流程的最后一个阶段---静止,吸收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这样处理的泡酒,醇香不亚于浸泡数十年的。

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我带了“收拾”好的金蛇酒,在小肠的酒屋等她,迫不及待想和她一起品尝。据我观察小小年纪的她是品酒的行家里手!

突然,外面喧闹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糊香,犹如炊烟。

酒屋的门被咣的一声推开,一个矮胖子站在门口。

这个人我认识,姓张名丰,他的哥哥是我们这个小城赫赫有名的人物-张刚。张刚倒腾油品起家,现在兼作房地产、餐饮、建材生意。几天前刚给女儿提供一个与阿英、阿伦、阿阳、阿本同台的机会作为生日礼物。其政治影响和经济实力可见一斑。而且为人谦和豪迈,在黑白两道都很有威望。而他的三弟张丰则是一个十足的痞子。仗着哥哥的势力,专横跋扈,胡作非为,江湖人称张三疯。

张三疯叫嚷着对小肠说:“你花园里的草我都弄干净了,没有!我的金龙一定就藏在你的酒屋里。”

“找,必须找出来,即使把我的酒屋翻个个,也在所不惜。”小肠强力支持,苦苦的表情似乎在暗骂:靠!剧毒的蛇也不看好了!想害死人呀!

什么金龙,不会是泡在xo瓶里的金蛇吧!

我看到张三疯的嚣张的德行心里不爽,索性和他一起发疯。

我把“金蛇xo”明目张胆的放在面前的酒台上,赌一赌张三疯的视力,但我心里却知道他一定看不到,他的自以为是决定了他的盲目。

11:45,她准时出现,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有点纳闷。我担心她被张三疯的爪牙问询,连忙招手示意她到我身边来。

“尝一下”我迫不及待地倒了一小杯“金蛇xo”。

“怎么了,这些人在找什么?咦!这是什么酒?”她嗅到诱人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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