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心智疯狂的一刀一刀扎向龙野,以及那些无论老少无辜的百姓,那些痛苦的嚎叫此起彼伏,尸体一片一片倒下去。
寒风吹动孟笑离鬓边的狂发,雪片钻入眼中,划过脸颊,轻微却万分刺痛,孟笑离咬牙发恨,双眼红如烈火,眼泪热辣辣划过双颊,那些声音刺入双耳,那一刀刀砍在孟笑离的心里,孟笑离终于高喊道:“好,你立刻停手,我现在就自毁武功,我一人换所有人的命,死也值当。”
说罢,孟笑离红眼伤怀的望着绝望的龙野,四目相视,孟笑离内心更加坚定,双掌凝出全部内力,大吼一声拍向自己的印堂,砰然一股猛力排开,周遭人皆凌飞出去,疾风吹开孟笑离一头乌黑秀发,孟笑离朝天喷出大口浓血,血雾散在空气中,与鹅毛大雪相拥。
龙野双眼血丝破裂,流出血泪,口中无力的嘶吼着:“不要!”身子被缚在铁架上拼命往外撞。
宁愿见此情形,手持着寻竹剑,急步想赶过去,哪还来得及,眼见着孟笑离的双眼由赤红转为漆黑,随即黯淡下去,面色青紫转白,无力的后仰,如一道高墙,轰隆隆倒塌下去。
孟笑离仰倒下去,砸进地面的雪窝,后脑将落未落之际,一只满布皱纹且白皙的大手,及时的将孟笑离的后脑护住。
一个老人突然现身,却无人发现他是如何现身,谷内停止了屠杀和打斗,连同风雪也凝滞在半空。
崔心智也定目凝神望着来者,又上下左右的扫视了一圈,心中疑惑,自己眼神不离孟笑离,此人是从哪冒出来的,自己竟全没发觉?
那老者花白须髯,身形瘦削,中等个子,满脸的皱纹,着一身粗布农衣,看上去十分亲和,只见他一手撑住孟笑离的后脑,另一只手并出二指,在孟笑离的胸口点了几处穴道,俯身扫量着奄奄一息的孟笑离,一脸忧愁道:“紧赶慢赶,我还是来迟了。”
“丁无?是你吗?”众人突听崔心智颤声向那老者高呼。
那老者轻轻放下孟笑离,起身整理了一下单薄的粗布衣,对崔心智点头道:“没错,正是我,崔心智,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找我吧?”
未等崔心智作何反应,一旁被绑在铁架上,已是体无完肤的不善佛龙野,却惊诧万分,心中疑虑,此人不是养蓄山下那个种田的丁老头吗?曾经有过一段时日的接触,从未感觉到他是一个习武之人,甚至从未察觉到他有丝毫内力加身。
只见丁老头花白须发,长髯飘飘,站在土丘上,端立在风雪中,双手拄着一杆犁地的十字铁镐,身形看起来虽瘦却并不弱,精神矍铄,面带春风般的微笑,眼周皱纹横生,双瞳却光芒万丈,凝视着讶然不已的崔心智。
崔心智表情由惊讶变为欣喜,收起匕首,摊开双手,向丁老头的方向凑近几步,笑道:“这么些年,我是费尽心机引你出现,我是想,到底是把我变成恶魔,你能来?还是我做天下第一,你能来?可惜你瞧不上我。那我就培养一个恶魔,一个天下皆恨,又无法制止的恶魔,闹得越大,你越有可能出现,果然,你一身正气,你心系百姓,你来了,来的不算晚,只要没死就好。”说着崔心智“嘿嘿嘿”的乐,继而“哈哈哈”的狂笑,一个人在高坡上手舞足蹈。
红衣教教徒龙念泽,见双方不再动手,便趁隙带队冲上高坡,架开周边看守的护卫,跃身至龙野近前,龙念泽欲为父亲龙野松绑,突听崔心智在远处制止道:“住手,小丫头,虽然你们是亲父女,但你的命可是杂家救的,你肯背叛你师父魔阎鬼姬,现在又要背叛杂家吗?”
龙念泽心虚的不敢看向父亲,只定定的看着一脸奸佞的崔心智,恨恶道:“如果我早知道会连累我爹,我怎么可能被你利用!”
未等崔心智回应,忽听丁老头平心静气道:“崔心智,算了,你我的恩怨,何必再牵连无辜,她已因你死过两次,我来了,就放他们走吧,放了大家,我今日奉陪你到底。”说着,丁老头的手指向平躺在地的孟笑离,面上依然保持着一贯淡淡的和善的笑,眼睛始终瞧着崔心智。
崔心智扫视着谷内的横尸遍野,满目疮痍,又望了望半死不活的孟笑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丁老头身上,然后咧开嘴,发出冷哼,凄苦一笑道:“今日情况不同了,你想救人,就看你的本事了,这些人我不得不杀干净了,事情做了,必须有始有终,拜你所赐,我现如今是朝廷的人了。”
丁老头向龙念泽挥了挥手,龙念泽立即抬手为龙野解开绳索,小心的扶着遍体鳞伤的龙野。
龙野僧衣褴褛,顾不得其他,一步步向孟笑离的方向艰难的挪步。
左护法宁愿也已赶到孟笑离近前,托起孟笑离的上半身悲痛的环抱着,直到龙野踉跄的赶过来,抢抱过气若游丝的孟笑离,模糊着双眼扫量孟笑离一身的伤,心中痛如刀绞,龙野忍不住仰天长声悲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