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回、清心禅师(2 / 2)

孟笑离长嘘一口气,原来外面毕生所追求的,在这里不过就是唾手可得。

一间雅阁,香烟袅袅,清心禅师盘膝坐在榻上,将煮好的茶为对面而坐的孟笑离斟了一杯,茶汽在孟笑离的脸前朦胧蒸腾。

隔壁和尚们哼念经文的声音低沉而连绵不绝,伴着“当当当”的木鱼之声,一下一下节奏舒缓。

清心禅师斟好茶,抬手示意孟笑离品茶,然后徐徐开口道:“你师父生前也常来这里,除了品茶,更多的是找老衲比招。”

孟笑离静静的看着清心禅师,并未搭话,耳中那敲木鱼的“当当”声始终不绝。

清心禅师浅饮热茶,继续道:“他想老衲用松林派的所有功法与他的《九字诀》对抗,来完善他的不足,这其中就包括《空无式》,其实《空无式》逊色于《九字诀》,孟教主不用内功照样可以赢了净尘、净世。”

孟笑离低头嘬了一小口茶,茶香四溢,满口生香,孟笑离道:“我本就赢了。”

清心禅师则道:“未必,净世用‘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来对付你,孟教主用‘山羊顶’回招,是仗着内功强于净世,所以才敢出这一招,实际上这一招以刚克刚,并不巧妙,换做常人,必死无疑。另外净尘的那一招‘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孟教主用‘蛮熊盖掌’反守为攻,同样采用的是以刚制刚,不用内功,你们便是两败俱伤,也不是什么巧妙的回招。单以招式来讲,孟教主并未站得上风。”

孟笑离不以为意,半笑道:“我不在乎巧妙与否,只在乎结果,活着的才是真理。”

清心禅师点点头,淡笑道:“当然,只不过当年你师父面对老衲的这两招时,半点内功未用,却压制的贫僧无法还击,用的不过是《九字诀》中的一招‘盲人指路’”

“‘盲人指路’能破?”孟笑离斜睨清心禅师,头脑中认真思索着两招对用的画面。

清心禅师勾起嘴角,和暖一笑,道:“刚好能破,并且必须正用这一招,老衲见你将《九字诀》打乱,时常反用招式,自有一套出其不意的妙用,但这一招在此时只能正用。”

孟笑离思考一阵,认同的点点头,回道:“我确实没有破了二位掌门的招式,不过是拿了内功的优势。”

“不过也无所谓,如你所言,真正对战只看结果,胜者为王,无论武功还是内功都是日夜修习的本领,怎么赢都是赢。”

孟笑离抬头看向清心禅师,怀疑道:“禅师与我说这些,也不为指点什么吧?许是怕我杀了你门中那两位掌门?”

清心禅师微一摇头,道:“孟教主有这个本事杀人,但老衲知道你不能杀人。”

“怎么说?”

“毕竟松林派江湖地位甚高,杀了松林派掌门,孟教主无法顺利当任盟主一职。”

孟笑离嗤然一笑,说道:“其实杀了他们也不算滥杀无辜。”

“孟教主是说,松林派围剿孤立岛一事?”

孟笑离看向清心禅师滚圆的肥脸,从目光中漫溢的和善洒在每一寸汗孔,孟笑离冷笑道:“和尚杀人也够狠的。”

屋内忽然一片寂静,更衬得屋外的木鱼声近在耳边,从舒缓到急迫,一声紧似一声,紧锣密鼓,诵念的哼呀之声也开始变成一种吟唱,缠绕着孟笑离的头顶,孟笑离体内的邪气乱窜,黑瞳闪烁微红的光,孟笑离的身体开始越来越不舒服,头痛发呕,孟笑离一边与清心禅师聊着,一边暗自调息,压制邪气的反叛。

清心禅师似乎毫无察觉,再次为孟笑离斟茶,叹声说道:“老衲没做过掌门之位,不做官不知做官难,松林派毕竟大门大派,如何运转这庙内诸佛永受香火,上下诸僧日子好过,不是老衲这等不理世事,专心佛事的人可以插口的,老衲虽为师,不擅管理,如老衲这等年事已高,自然为师的人,在这松林寺数不胜数。和尚亦有分工,净尘那一门担任管理之职,我们不过是坐享其成,恶人都被他们做了。”

孟笑离克制着不适,说道:“佛心冰冷,万事都交给自然,松林派参与灭门红衣教,在你们心里不过是江湖常态,弱肉强食,顺其自然罢了。”

清心禅师喟然道:“人呐,时也运也,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长。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松林派不历波折,何以朝代更替我派常在。老衲亦知孟教主创派不易,可创派难,守派更难,孟教主走过一遭,自然明白,此职纯善之人不可为。一切磋磨,不是消灭,而是强大,红衣教所经历的,我松林派何尝不是如此过来的。”

孟笑离摇头否定道:“禅师珍惜派中的管理之才,但管理也要得法,松林派绝学无数,内功与武功皆为武林至上,却用此权势颠倒黑白,操控是非。”

一缕阳光顺着窗棂映进屋子,沐浴着清心禅师的侧脸,清心禅师望向不羁的孟笑离,反问道:“老衲久居深山,专理佛事,一向不过问江湖之事,实在不知孟教主所谓的颠倒黑白,操控是非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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