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简无比歉疚的回望着吴茱萸闪动的双眸,沉声道:“我怎么能不爱你娘呢?我如果不爱你娘,就不会冒险让她生下你?你是我唯一的血脉!”
“哼,”吴茱萸摇头否定道:“你嘴上这么说,你外面那么多女人,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少儿女?”
钟离简咬着颌骨,冷厉的看着石室内脚步凌乱的吴茱萸,诘问道:“谁跟你说的这些?”
吴茱萸直言道:“风云馆的消息,还能有假?”
钟离简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盯看吴茱萸,反问道:“你去风云馆调查你爹?”
吴茱萸挺起后脊,梗着脖子,斜睨铁椅上的钟离简,道:“我不调查,怎知你竟是这样的父亲。”
钟离简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内心如热火灼烧,若不是浑身捆着绳索,钟离简真想跳起来,将石室外偷听的黑燕子揪过来暴打一顿。
现下,钟离简的眼神,没奈何的随着吴茱萸晃动的身影来回转动,半晌,钟离简缓和了脾气,轻声问吴茱萸道:“他们都告诉你什么了?”
吴茱萸毫无戒备,直截了当的说:“燕子姐姐说你在各地都有家室,算起来总共有三十六处,风云馆说你行踪诡秘,这三十六处也可能只是一部分,你也许还有更多没被风云馆查到的妻妾。”
钟离简犀利的眼神望着吴茱萸,继续问道:“他们有说我有多少儿女吗?”
一句话将吴茱萸问住了,吴茱萸翻着白眼想了一想,摇头道:“没说,目前只查到了我。”
钟离简便不再说话,而是厉声吩咐道:“叫黑燕子进来。”
吴茱萸立马转身出了石屋,黑燕子一切都听在了耳内,并未等吴茱萸回话,便先嘱咐吴茱萸守住屋门,自己则跳进了密室,反手关上了密室的石门。
黑燕子见到钟离简略带倦怠的双眼,缓步走到近前,只听钟离简轻声道:“我在你身上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信任,一个是心软。”
黑燕子却摇头否定道:“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了吴茱萸这样的女儿!”
钟离简双手反扣,仍笔直的端坐在铁椅内,认真的打量着黑燕子的脸,栗色的皮肤,大大的双眼,本该是活泼可爱的年纪,却一身的伤疤和满眼的仇怨。
看了一阵,钟离简的眼神由肃杀变得柔和,然后怜惜道:“你是不是一直恨我把你带进了幽狼门?”
黑燕子缓缓蹲下身,双手搭在钟离简的双膝,抬眼坚定的望着钟离简周正的五官,随后回答道:“不进幽狼门我还能去哪?这是我的命。”
钟离简垂眼回望着黑燕子一汪清水般的双眸,淡淡的问:“你不是一直对我有诸多不满吗?今日是个好机会,统统说出来吧。”
黑燕子暗暗舒出一口气,叹道:“进了幽狼门,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女子多不义,男子多凉薄。风云馆调查你的人是我,我原以为吴茱萸母女俩就是你最大的秘密了,没想到我只不过是你的众多之一,你改装易容,改名换姓,欺骗那些女人同你成婚,然后就放她们空守屋门,她们一定日也盼夜也盼,就如同我盼着你一样的,日复一日望眼欲穿,你的凉薄我见识过,她们一定比我更伤透了心。”
钟离简却淡然道:“你只知道我为了满足私欲娶了她们,却不知她们都是穷苦出身,是我给了她们一座家宅,每年都送去足够她们生活的银两,我不与她们生育子嗣,也没有阻止她们另求新欢,吴茱萸是唯一的特例,我希望她能活下去。”说到最后一句话,钟离简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望着黑燕子。
黑燕子垂眼思考着外面那些女人的处境,自己竟全都不如,黑燕子陪着钟离简出生入死,暴虐的钟离简总是对她非打即骂,偶尔的温柔安慰又一次次拼凑回黑燕子零落不堪的心,黑燕子听着钟离简条条是道的解释着他每一段感情,每一句都像是在剜黑燕子的心,黑燕子揉搓着胸口,在心里狠狠地抽打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自己去爱,为何还不停的原谅,不停的替这样的男人寻找借口,黑燕子告诫自己,钟离简每一次动手暴打自己,甚至要杀自己,都是出于钟离简的真心,那才是他的真心,不要被这个虚情假意的男人欺骗,他的温柔都是假的,不过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可黑燕子忍不住,仍是要问个究竟:“你说吴茱萸是个特例,是因为她娘吗?你这一生感情众多,你肯让她为你生下孩子,一定挚爱无比,此生难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