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笑离情绪缓和,脸色由红化白,目中的寒光瞬间收敛,浑身肌肉震颤平息,眼睛定定的望着吴玉虬纯粹的双眸,这暗含深意的轻摇头,孟笑离莫问何解,便甘心沉下杀念,少顷,孟笑离缓缓向后退行。
退到左护法宁愿与腰部受伤的右护法乌羽身旁,军师纪红鸾赶上来,疑虑的望向教主孟笑离,叫了一声:“教主?”然后等待着孟笑离下一步的举动。
孟笑离的眼睛始终望着吴玉虬的双眸,听见问话,便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先走,胜负再论。”
说罢孟笑离果断转身离开,左右护法紧随其后,军师纪红鸾不甘心的回望一眼盟主杨咩咩,也转身跟着孟笑离向远处走去。
天色沉暗,细雨濛濛,在众人或惋惜,或愤怒,或不解的神情注视下,一个背着白骨伞,一个拿着寻竹剑,两双尖刃利爪,四个飘逸的红衣背影被雨雾晕染,漫红了雨天相接的人间,彷徨无奈气不公,决绝深怨意难平。
冷面书生吴玉虬依旧眼神坚定的,望着魔阎鬼姬孟笑离远去的方向,片刻,轻舒一口气,低头返回风云馆的遮雨棚下,与无双公子李玉让眼神对接,李玉让眉头轻挑,会意的浅笑着,毫无追问的意思,吴玉虬也片语不讲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魔阎鬼姬离开后,比武继续,下一场松江镖局对战东南铁腿门。
被迫提前离场,返回住处的孟笑离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情绪低落茶饭不思。
左护法宁愿低着头,垂眼看地,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寻竹剑抱在胸前,肩膀倚靠在床边。军师纪红鸾则双手交叉在胸前,气鼓鼓的在地中央来回踱步。
右护法乌羽端来一碗茶,坐在孟笑离身边,柔声劝道:“教主,您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我一定帮您报了此仇,您若因此事气坏身子,那就太不值了。”
孟笑离拿过茶碗,轻启杯盖送到唇边,脑子里却越想越气,干脆合上杯盖,举起茶碗往地上一砸,“啪嚓”一声把身边的右护法乌羽吓得一个激灵,只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只听孟笑离恨声道:“原来所有人都陪我演了一出戏,没想到我竟是那个丑角儿。”
军师纪红鸾啐了一口,气愤的指天骂道:“他一个臭书生能看懂什么?让他当这个盟主本就是在侮辱武林,胡乱判断也就罢了,十大派暗地里联合起来只手遮天,故意打压我红衣教,红衣教如今举步维艰,更要想办法挤进十大派,不能让他们得逞。”
宁愿则冷声否定道:“你如此急功近利,恐会害了红衣教!”
军师纪红鸾猛然转头看向一旁的宁愿,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反驳道:“那怎么?红衣教甘于平庸?做个小门小派任人欺负?这才合你的意?你才好回锦衣卫交差?”
这番话连乌羽都为军师纪红鸾捏了一把汗,左护法宁愿听后却面无表情,冷眼半看眼前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纪红鸾,淡然道:“那你又拿什么去争?教主的性命?”
纪红鸾咬着牙瞪着眼,气血翻涌,又无可奈何,然后转头对床边的教主孟笑离道:“教主,即便是您对付十大门派的任何一个,弟子也相信您的实力,区区一个戚老鬼更不在话下,如此判定结果,弟子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孟笑离神情萧索,自悔道:“我早该知道盟主乃一介书生,看不懂此中门道,便不该冒险,我有一万种战胜戚老鬼的方法,也完全可以用最稳妥的招式挡过戚老鬼的‘榫卯合一’最末式,然后再克招制胜,也就不会引来争议,偏偏我自信过了头,非以挑衅之招赢他。”
“可赢了就是赢了,”纪红鸾愤郁道:“若换做真正的打斗,戚老鬼现在已经躺在他屁股下的棺材里了,哪还有这么多说辞。”
孟笑离起身走到桌旁坐下,手扶额头,闭起双眼,回想起渡灵门戚老鬼那得意的表情,孟笑离忍不住愤懑道:“只不过我一想到戚老鬼从此在江湖中,便要骑在我头上耀武扬威,我着实是气不过,他凭什么?可见凡事越是在乎越没有好报,执着只会死的更惨。”
军师纪红鸾就桌边坐下,看向惆怅的孟笑离,劝道:“说的便是如此,眼看着小人得意,我红衣教实在是憋屈啊,不过教主您别难过,我们总有别的办法争回面子,现在我们没必要再扰乱心神,努力吃饭才是正理。”说罢,起身打开房门吩咐店小二备饭。
孟笑离站起身只觉头痛欲裂,心中发堵,展开紧握的拳头,金鳞血甲纵力向桌面一挠,“咔吧”拍断了桌角,连着一根桌子腿断折两半,桌子瞬间向一侧倾斜欲倒,桌上的茶具“哗啷啷”滑了下来,旁边的纪红鸾眼疾手快,忙一弯身扶住了栽倒的桌子,惶惶的抬头看向满腔怒火的教主孟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