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节,普天同庆,淮安府一派喜气洋洋,大红灯笼沿街叫卖,各种小吃香飘万街,各式各样的玩艺儿琳琅满目,各行各业的商铺人头攒动,瞧那三五成群的小孩手拿冰糖葫芦在人群中乱窜,看那一列列舞狮舞龙队伍穿流不息。
有那卖画的,卖碳的,卖柴的,卖面的,卖钗环珠串,卖瓷瓶瓦罐,胭脂水粉在东边,松糕茶点在西边,牛羊猪肉在南边,福字春联在北边,中间的人是摩肩擦踵,勾肩搭背,互打招呼互拱手,有那年轻的夫妻,年迈的老妪,朝气蓬勃的青年,婀娜多姿的少女,各个面若桃花,春风十里。
孟笑离自从离家第一次一个人在异地过年,心中不免有些五味杂陈,独孤老大则没心没肺,东瞧瞧西看看,一会拿起一只珠钗在自己头上比比,一会拾起一盒胭脂,对镜独赏,孟笑离在后面看摊位老板鄙夷的目光,当先嫌弃道:“您这都是什么爱好啊?”独孤老大则不管不顾,回答道:“你懂什么,我这是要送人的。”
“送人?送什么人?我跟了您这么久没见您有什么相好的?”孟笑离紧跟在独孤老大身后质问道。
独孤老大闲看街市,搓着手,说道:“如意楼的风儿姑娘啊,最近手头紧,好久没去了,再去时不得带点礼物赔罪嘛。”
孟笑离一听眉头一低,嘴巴一歪,无奈道:“她每天见八百个男人,怎么会记得你这个糟老头。”
“诶?”独孤老大一歪头,斜睨了一眼孟笑离,反驳道:“不可以人身攻击啊,老头就老头,为什么要加个糟啊?”然后继续走在前头,眼睛也不闲着,专看长得漂亮的女人,继续说道:“给钱就记得了,就算不记得更好,每回都是新的。”
孟笑离便在独孤老大身后小声嘀咕道:“从前没觉得青楼女子命苦,认识你才知道她们得多痛苦,哎!身不由己啊。”
独孤老大一听,连忙捂住胸口窝,回身抓住孟笑离肩膀,气道:“你真是要气死我,然后好继承我这一袋银子,”说着在孟笑离面前颠了颠钱袋,孟笑离一见,惊讶道:“从冠鬣帮那弄得银锭不是早花光了吗,这又是从哪弄得?”
“淮安府赌圣听过吗?”独孤老大得意洋洋。
孟笑离恍然大悟,指着钱袋点头道:“原来是你赢的,你真厉害。”独孤老大将钱袋收了起来,笑说:“这是我与赌圣赌骰子,他故意输给我的。”
“凭什么?”
“因为他打不过我。”
孟笑离此刻若不是也打不过他,早想动手给他一剑,只听独孤老大沾沾自喜的在前面说道:“我要寻我那云里雾里的风儿姑娘啦,你请自便吧。”说罢一闪身在人群中就消失无踪了。
独剩孟笑离在人群中孤孤寂寂,了无去处,心中怨道:“这个重色轻友的糟老头。”想罢,便欲转身,倏忽间一道红影,孟笑离一抬头,独孤老大又跑回来了,站在孟笑离面前,捋着胡须念道:“你看啊,我一想,每年呢都是我一个人,今年好不容易有个人陪我了,我不能抛下你自己享受去了,所以呢,不如我们买点肉,换点酒,寻个地方也吃一顿年夜饭。”
说罢,转过身自顾自走了起来,嘴里碎碎念道:“这个面是怎么成团的?这个馅料里都是些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呢?”
想了一个山路十八弯,二人最终是在饺子馆买了一份热乎乎的大饺子,寻了一个旧屋,燃起了一个火堆,坐在篝火旁,伴着四面八方的爆竹声声,一边喝酒一边吃饺子,孟笑离隔着篝火问道:“您不是一堆狐朋狗友的吗,怎么过年您还一个人?”独孤老大一口酒一口饺子吃的正美,听问回答说:“姑娘,过年啊谁不回家陪老婆孩子,陪我这个糟老头作甚!”
孟笑离品了一小口酒,又问道:“那您一个人过年岂不是很孤独。”独孤老大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个人只不过是举国欢庆阖家欢乐的时刻显得孤独点,其余的也没什么。”
孟笑离也没接话,突然来了一句:“过两天是我的生辰。”独孤老大头也没抬问道:“多大了?”孟笑离便爽快的回答:“过年就是二十三岁啦。”独孤老大便调侃道:“怎么?二十三岁就过大寿啊?我一个六十岁老头还没过过生辰呢!”
孟笑离连忙解释说:“我只是随口一说,我可没说要过生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