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之大,何以衬托草木?
草木独行,又怎可傍依秋晚?
男人顶起一片天,怎么可能不淋雨呢?
大圣抬头望天,碧空折桂,万里无云,云泥不足以支撑边疆的辽阔:“天之大,地之辽,没有我容身的地方!”
阿丽丽同兰花豆极力探讨丐帮的事宜:“但凡美国滴回来的能回来早就回来了,只要不上天,我就摆出这么一个态度在这里。”
“你太软弱了!”阿丽丽忍不住替大圣悲哀,她心机深沉构图在长相磕碜的脸上,她心怀不轨越发接近大圣歇脚的狗窝:“你跟我们都一样,一身臭皮囊。”
阿丽丽说话不中听,大圣提调语言呵斥对面相逢的俩乞丐:“好盘装好菜,破锅配烂盖,什么样滴人配么人。”
大圣与阿丽丽斗嘴,嘴上较劲的功夫互不相让,旁观的老叫花好心开解大圣:“小伙子,你是个死皮脸,女孩子脸皮薄,你好歹让一下人家。”
阿丽丽领着兰花豆踏步而行,兰花豆面色豆青,心萁憋气,她对小弟好生念叨:“在你没有任何能力反扑的时候,他说得话你听到!”
阿丽丽亲近大圣,嬉皮笑脸,一点也不正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都是一般懒滴人!”
阿丽丽随后又贬斥大圣反叛的思想:“所谓叛逆,叛就是指反叛的东西,逆就是逆行。”
“人生的使命是什么?”阿丽丽不顾大圣瘪瘪嘴的反感,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清晰的思路。“让自己过好,让周围的人过好!”
阿丽丽自持老成,借明亮暗:“山上的水往下流,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不晓得是吃了几多滴苦,大圣你就是一张白纸,我就是要规避你少走弯路,让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可惜你不领我滴情,就是不听我滴话。”
老母鸡带小鸡崽,阿丽丽又开始鸡娃,她自动开启絮絮叨叨的洗脑模式,意图拉大圣加入丐帮总部打小工。
阿丽丽观之可亲,意欲不轨,大圣怎能任人摆布上她的当,大圣定定心打坐静气不搭理人。
阿丽丽着实想拉大圣进团充实丐帮新鲜血液,她称颂道:“一只筷子容易佘起来,拈饭的不能拈饭,两只筷子可以互补,对握的双筷可以组建新的力量。”
社会法则,游戏规则,从来都是听强者的意见,不会去听弱者的声音,何况大圣还是一个小白!
大圣一如既往不买她的账,阿丽丽只好忍痛割爱:“好吧,看来我是顽石点兵,自讨没趣……”
大千世界,微微洋洋,昏昏昭昭,世人生如蜉草,亦可断行折裂,行损夭折之罪!
世人耽溺,沉迷于虚幻的景致,迷失于虚妄的梦魇,这比服食五石散还毒烈!
穷人仇富,富人厌穷,有钱的不待见没钱的,没钱的瞧不起有钱的,先发财的大鱼大肉,后发财的鱼肉乡野,朱门大户利弊结合拧成一根绳索,两股势力一致对外剥削百姓,吃肉的吃肉,喝粥的喝粥,富庶之地弄得民不聊生,瘟风横行,这全都处于人心变异的结果!
“我们脱胎草木,却又生如芥草,不遂命运的安排。”阴暗的角落,阴晦的表情,大圣安身立命,消沉的暮光落投他隐晦不安的面颊,他落在一束光的光圈里,周围涂上了黯淡的阴影,他与他拉长的形单影只的宿命茕茕孑立倒显得遗世独立。
自从吃了白捡的脏脏包以后,大圣的腹中便再也没有进过食,饥饿难耐已久是家常便饭,大圣早已习惯成自然,对于饿扁的腹肚见怪不怪了。
大圣一只腿翘到天上躺在日头底下晒太阳,一个路过的客商见他是新来的便觉得可怜,出手打赏了他四个钢镚儿,谁知大圣不为所动立即返还客商赏钱。
这钱大圣不能要,是没脸钱,大圣捡起四枚铜板拾金不昧执意要还给他:“我不是乞丐,真的!”生怕客商不信,大圣坚决否定道。“我真不是乞丐!”
客商着急去店里查账,大圣见状一把拉住他的袍角,不收下钱不让他过。“真的,我说我不是乞丐,这钱你收回去吧,谢谢老板你的好意,钱我是真的不能收,要是我做了乞丐,我九泉之下的老爸一定会骂死我这个不孝子的!”大圣哭得唏嘘。
一步错,步步错,要及时止步,大圣如同一个天真的小童,为即将犯错躁郁不安,因为有违道心他纯洁的面容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抹了一脸。
初于对尊严以及人格的保证,大圣不愿再磨损自己的耐心,因为他对于崇高的理想有更多的认知,他不会接受甚至被同化乞丐酸腐的心理。
大圣这个犟瓜真是冥顽不灵,没见过这么犟的孩子,客商于心不忍:“你说说你都多少顿没吃过东西,你现在还不赶紧拿上钱去买几个热包子吃去?”
“出门在外,就算混的再怎么差也不能学人家当乞丐啊?”大圣泣不成声,没脸接钱。
大圣即使流落街头也不愿自暴自弃做个下贱的乞儿,否则就辜负了孙三省的嘱托。孙三省过世前的遗愿是要大圣将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要被别人轻易看扁!
大圣为了入山圆梦,也为了老爸含笑九泉,一直以来都非常努力的生存着。纵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也没有向生活低一下头,未来也一样不认命不妥协,所以大圣将吃饭的钱还给了好心的客商。
大圣不欺穷,不仇视乞丐,他这么年轻也确实做不到端着碗来伸手要钱,他年轻气盛应该肆意去闯荡煌辉的生涯,不应该执着于做裙下臣,败落在牛仔裤之下。
客商见大圣不听劝告,不复反思,大声数落他的傲慢:“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跟我谈什么尊严,你是保命要紧,还是面子要紧,自己的命都留不住还要什么面子,我当初就是这么穷过来,要是为了这点虚荣的面子,我几乎捱不到现在,更别谈我如今把生意做到这么大!”客商推开大圣,再度扔下两文,大步向前走去。
“我感觉到心灵疲惫,但我又不得不为五斗米而折腰。”客商的话说得非常在理,小命比面子更为重要,大圣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弯腰捡起客商丢下的六枚铜钱,但是一把钱牢固在手心着实有些烫手,大圣即是狗子口里含了一块辣姜想丢又舍不得,唯有把经济掌握在手中捏实永固。
“谢谢老板,祝老板发大财!”面子里子挂不住,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拿上钱立刻跑去包子铺买了六个腌菜包子吃,大口大口把六个菜包全都吃光,大圣这才感觉他虚脱的身体又重新活了过来!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苍蝇蚊子循着味儿而来,哼哼蚊子嗡嗡苍蝇折腾一宿,大圣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天还没有亮,哼唧唧的苍蝇闹了一晚上,大圣睡不安稳,皆因夜间躁魔,他早早爬起背靠青石墙醒瞌睡。
“真是苍蝇来找屎壳郎做亲,臭味相投!”大圣吸动鼻尖轻嗅飘香的衣袖,摇头自嘲一笑。
熏天的臭气涌进鼻腔,大圣神清气爽地闻了闻臭味熏天的袍衫,袍衫上遍布汗渍与泥污。日久天长,至此以往,大圣逐渐爱上了这种味道。
人跟人真的是不能比,对面的乞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旁边的老乞丐再不济碗里喝的也是小米粥。老乞丐是个过来人理解大圣窘迫的困境,他把碗里的小半碗米粥分成两半一半递给大圣解馋,被大圣婉言谢绝。大圣阖眼相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睡着了就不饿了!
“从前有六只鸭,胖的呀,瘦的呀,从前有八只鹅,哪咕咕嘠,哪咕咕嘎……”阿丽丽生动形象地手舞足蹈唱歌助兴。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阿丽丽三请大圣。
阿丽丽为了早日扩大帮派蹦蹦跳跳来招贤纳士。她一如既往穿着一身碎布綦裙,手上拿的是油滋滋的烧鹅腿,肥肥的鹅腿肉香四溢,阿丽丽计划用鹅腿来降住大圣再把他招进丐帮做弟子。
“烧鹅腿,你吃不吃?”阿丽丽兴高采烈地蹲下,企图利用美食引诱大圣投降,拉他加入丐帮。
“……!”肥得漏油的鹅棒棒引诱贫瘠的灵魂,大圣饿得头昏眼花,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大圣心内踏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他唯有用仅剩的两只眼睛高高地鄙视阿丽丽,呵斥她做人没有良心,都这种时候了还干这种不要皮的事。
“喂!你怎么呢?”靠拢大圣住的乞丐窝,阿丽丽见他动也不动,心里直犯怵,怕把人给唬没了。
“要我跪在地上跟别人作揖,说行行好吧,赏两个钱花吧,我真的办不到!”如果要靠出卖尊严获取粮食,大圣心底一万个不愿意。
眼见大圣冒气儿了,阿丽丽这才双掌起势摁回闯出腹外的心肝。
大圣这个犟脑壳依旧嘴硬,一根筋,认死理,不知变通,也不知道转弯。
旁边的老叫花目不忍睹,正好撞见阿丽丽带了烧鹅腿过来,老叫花哀求道:“睡我边上的小伙子有好几天没有吃饭了,长老你发发善心给他一口吃的吧,再不吃东西人可就没了!”
老叫花担心大圣的身子骨,担心他没吃的会熬不住,因此腆着老脸也要帮他弄口吃的。
鹅腿在大圣面前虚晃一枪,阿丽丽馋了馋大圣的嘴巴子,笑问道:“你要不要加入丐帮做我的手下,你要是答应呢我就给你鹅腿吃,你要是不答应就没有东西吃,别怪我不救你,你可要仔细想清楚哦!”
大圣有气无力地撑了撑背靠在墙上,源源不断的肉香扑进口鼻,他艰难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必是馋虫入腹动了馋心。
“我答应!”大圣白口咽了咽唾沫,望见烧鹅瞬间就有了动力,他迅速抢过阿丽丽手中的鹅腿拿来裹腹,吃得饥不择食,狼吞虎咽,也不解其饿。
“鹅腿,好吃啊!”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烧鹅,大圣激动得热泪盈眶,眼泪像筛过的黑豆大粒。
烧鹅肉嫩汁多,十分美味,大圣大口撕咬鹅腿,咀嚼不到两下就咽下了喉咙管。他饿得太久实在是没办法,顾不得吃相难看。
“这就对了吗?”阿丽丽顺手拍了拍粘手的油渣。
唯一的烧鹅就这么被夺走,说实话阿丽丽内心多少有点舍不得,但她好歹也是丐帮的六袋长老,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大圣吃了也就吃了吧。
大圣憋红脸死劲吞咽喉管哽塞的鹅肉,一块未经咀嚼的鹅肉就这样活生生地坠入肠道,大圣虚空的肠胃一经缩小再次扩大明显察觉到异物吞吐入腹的差距,他觉得只有吃拣得够多他的腹肚才会有饱腹感以及满足感。
“你看飞碟?”大圣张嘴来上一口更大的,油指指着阿丽丽背后虚幻的飞碟撒谎骗她。
大圣故意撒谎骗人,阿丽丽果然中招。等阿丽丽中计去瞧飞碟时,大圣趁此良机撒腿就跑,一溜烟飙到黑风镇的牌楼那里,还不忘去啃手上没剩多少肉的烧鹅。
大圣边吃肉边吐槽:“要我当乞丐,做梦吧你!”大圣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咬牙使劲扯下最后一块皮肉,他吃饱喝足惬意地扔下一根鹅骨头去喂狗。
“熙熙攘攘皆为利弊,利者散,弊者聚!”客商掌握经济命脉的诀窍,为此他才能有心之力造福一方百姓,他热善好施,救急不救穷,大圣在街上再次与他巧遇,两人相视一笑便再无言语,再多的话定然也是心照不宣吧,因为大圣早已成功脱困,不受阻障,因此客商毋须多言其他。
大圣自惭形秽:“你看看我如此卑贱,如此落魄,我竟连向命运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圣平静阐述客商的成就:“若有人问我羡慕不羡慕他,我不羡慕他的成功,只是觉得很幸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也在他的行业里吃了不少苦。”
大圣不跟别人比他要跟自己比,他时常浮想以便激励自己发奋图强:“我要赚钱,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如凉白开一般寡淡的人生,实在没趣!”
大圣躺平并不是他以后睡在床上不工作了,而是他需要静下心来想想他以后该怎么走路,穷苦出身的人家通过出卖体力劳动获取廉价的报酬,从青年直至晚年都要承受疾病纷至沓来的病痛折磨,终归到死也只是攒够了一个买棺材地的钱而已,大圣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人到中年必有所长,他想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救赎自己的平庸!
大圣长时间贫血头发昏,趴在抢救下的潲水桶里,用手搲了一瓢潲水喝,他揪住鼻尖一口鲸吞气泡水,那种不知咸苦酸涩的泔水在胃里像发酵的酸菜气泡一样,虽然解饿但不解渴,大圣又饮了一瓢抵住喉间来势汹汹的泔水味。
子非鱼焉知鱼之苦,大圣苦中作乐,他大笑道:“我以后发迹了一定会像他那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