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1 / 2)

舒软的蒙古制纯羊毛地毯,中国风的实木沙发,两盏青蓝相间的壁灯,看上去很是怀旧的红木家私,办公室桌几上油光呈亮,上面还摆放着一套银质的饮具,典型的中式风格,时尚而古典。

朱学文和陆正风此刻的心情都有些不那么平静。

外面白衣飘飘的男子在卖弄式的飞檐走壁,像是在欣赏一场狗血剧情的武侠剧,他也像来劲了似的,把自己的动作放得很慢。如何抬脚,如何纵身,如何飞跃,如何又折回,等到他凝成一道白光消失不见的时候。

“扑通“一声,欲言又止的赵亚明倒在了地上,他的头颅骨碌碌滚到远处李千的脚面上,唬得这小子连忙跳开,要不是身边的人是一脸严肃的朱学文,李千估计就扑他身上去了...

静止了大概五秒钟,赵亚明那缺少首级的脖子喷出了一股鲜血,直接刷一声打在了超市办公室的白色墙壁上,血瞬间凝结,组成一个可怕的“梦“字。

陆正风打了个寒噤,这就是顶级杀手的实力,也是一种警告吧。在这案发现场,最接近对面龙凤茶楼的是他陆正风,率先发现了龙凤茶楼有异常的也是他,偏偏对方来了个隔山打牛,跳开了他选择了一直在躲避于他身后的赵亚明,他的血喷溅而成的这个“梦“字,是向湖跺公安局挑衅。狂妄无边的挑衅...

陆正风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很冷静,他感觉到对方爆发瞬间的威力,他并没有做出什么防范动作。

噩梦具备单挑整个湖垛公安的实力,这个名字十年来在暗网的顶级杀手排名榜里一直是第一,断崖式的领先,这个第一意味着一直被挑战,也从未被超越。在死亡的边界反复穿梭,有着多么可怖的实力。湖跺刑侦在人家眼里也许也是不够看的,所以这是挑衅也是警告。

噩梦的来临会不会是湖跺刑侦,甚至整个盐渎警察的一次浩劫,陆正风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他在想如何消灭这个隐患,即便是用上暗黑的手段也可以。

“啊...“被近距离溅了一身血的夏镇喜表情也有瞬间的紧张,尤其是之后赵亚明的头颅在看了他一眼之后,活生生地掉落在地的时候,这个老刑侦也是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对方这能力简直超出了人类的范畴,要是那一刀是挥向自己的,可以避开么?他的调整能力不错,见多识广的他迅速反应过来,果断地下了命令:“让在湖的盐渎刑侦力量配合当地武警,以百汇超市为中心开展地毯式搜查,黄主任,你和市局指挥中心联系,市局、各县区,火速挑选200名刑侦干警赶赴湖跺县,听从朱学文局长的统一指挥,配合打击地窖世界,还有遇见疑似噩梦的人物,可以不经警告直接使用武器,此人太过危险,记得宁错勿纵。“

“宁错勿纵?“黄主任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意味着什么,犯罪份子的噩梦要来了,还有这老夏已经...疯了。他是来查朱学文等人不经县委和市局同意调动武警的,结果,他的这个命令比朱学文的还要夸张。

“对手浮出水面之后一直在主动进攻,他们到了疯狂的时候了...我们再不反击,是不是他们认为整个盐渎的警察都是废物点心,可以任人鱼肉?“夏镇喜像是知道黄主任要问什么似的,瞬间脾气大作。

陆正风很是紧张地护在他的身前,以防意外的产生。他一把推开了陆正风,对着外面白影逝去的方向破口大骂:“噩梦,我是盐渎公安局局长。有种你就来,对着我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鬼鬼祟祟的,搞暗箭伤人,算哪门子好汉!“

他这颇为意气用事的话让陆正风感觉有些好笑,这市局的大佬也是性情中人,被称老狐狸的他也在这瞬间被激怒了,都控制不了脾气,秒成暴戾的狮子...

被当面杀人打脸的朱学文脸色也是连续出现了数次变化,不怪这老夏发飙,这犯罪分子实在是嚣张,已经超然于嚣张的范畴,当他们面杀人,虽说这赵亚明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这种渺视整个湖跺公安的行为绝不能姑息。他没有随着夏镇喜的情绪波动,但是他同意夏镇喜的反击计划。对方既然无所顾忌,那么己方就不能再姑息养奸,应该针锋相对重拳回应...

朱学文仔细地观察了超市三楼的结构。

杨正源的办公室和外面的家电超市之间有一个小过道,过道的径头是一扇落地窗,窗口连接外埠,所以透光性很好。这个落地窗的位置正好对着外面的龙凤茶楼,也许对方是从这里进来的,朱学文走近了一看,摸了摸这干净的玻璃窗,竟然没有一丝罅隙,甚至连一个裂纹都没有,对方是采用的什么武器?如何实现瞬间移动的,他的眼神里充满疑惑。

他接下来的第一感觉是:茶楼有蹊跷。

锁定龙凤茶楼的不止他一个。确定噩梦走后,陆正风这边布置完刑侦和法医的任务,也扫视了一眼对面的龙凤茶楼,他也感觉里面有些怪怪的,和夏镇喜、朱学文打了个招呼。

他是一个想好了就要去做的男人,既然有疑惑,那么就主动为之,去揭开这个疑惑...噩梦在这里出现过,必然事出有因,他打定主意要去会会这个龙凤茶楼的老板,看看能否从中找出一些线索。在临出发之前,他看了一下赵亚明的头颅,那表情没有一丝痛苦,还有些解脱的味道。

陆正风感觉自己凝视的片刻,甚至那赵亚明的眼睛还眨巴了一下,这让陆正风心头狂跳了好一阵子。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一说,他的心里也绝对足够强大,但是他也是控制不了心头的这种惊悚之感。

这种感觉正在被慢慢放大,对手的心理战目前是占据了上风...

龙凤茶楼位于颜单镇政府和主街区的夹道里,和周围的两层建筑有一种错落感,它的外表有些陈旧,表皮的墙体还有一些脱落的痕迹,如此和周围簇新的二层建筑比起来,就显得很不协调。败絮其外金玉其内,它的内设却堪称豪华,壁灯吊灯都不是一般茶楼采用的节能灯,都是豪华的施罗奇的限款水晶灯。像是在刻意追求一种白炽的感觉,整个旋律就是白,一片白。

晃眼,很是晃眼,陆正风一进入现场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里面的服务员一共就两个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看上去就跟普通打工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板不在的缘故,他们看到陆正风进来,也没有马上招呼,而是继续在巴拉巴拉地聊天,聊到快活之处,还带着夸张的手势眉飞色舞的。

与此相对照的就是整个茶楼门可罗雀,是一根人毛都没有...陆正风也不在意,在临窗的地方坐下,他好好打量了一下这龙凤茶馆。

茶馆是仿民国建筑的风格,里面也是充满了藤椅藤几和木质沙发,全木质结构,没有大理石何其他石材。茶楼本来是一个整体,但是后来因为男女主人的离异,现在分割成了两半。这两个人应该是很有诗意的,没作所谓的财产分割,只是从这大型茶楼的中间楼梯开始往上砌了一道帘幕一般的墙体,墙体是空心的,其实就是垒了几块砖。上面还有龙飞凤舞的三个草书体大字:柏林墙。这柏林墙的寓意应该是早晚有一天会被推倒,两家再融为一家吧。

这清冷的茶楼却让陆正风却感觉到了一股暖意。他喜欢这种悲壮的等待和守望...这个世界上许多的爱情,许多的爱人,他们在茫茫人海,物欲横流的世界迷失了,但是当他们的心境沉静下来,开始和冷酷到了冷峻地步的世界对话和交流,不再一味地融入和接纳,慢慢地他们会在心里筑就一个堡垒,也许依旧会把当初的爱人放在这个保护的方圆之内

陆正风进的这个茶楼应该是龙楼的这一半。一个大胡子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他的面前,有些咪咪带笑地看着他,像是自言自语地道。“柏林墙也是忏悔之墙,我的妻子和儿子就在隔壁,我们却像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这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吧...“

说到最后,他竟然轻轻地哼唱起歌来,人不可貌相,他的歌声很动人,和时下那些一线的歌手比起来,他的简直就是天籁:

看不穿你的眼睛

藏有多少悲和喜

像冰雪细腻又如此透明

仿佛片刻就要老去

整个城市的孤寂

不止一个你

只能远远的

想像慰藉

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们之间的距离...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陆正风低吟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是被人催眠了一般,直接进入了散章的回忆中去。

在年轻的岁月里,他想起了年少轻狂的自己,他想起了美丽的初恋情人祁寒梅,那可是自己想过陪伴一生的爱人啊,因为进入一个保密工作组的缘故,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她...他忘不了转身之后她那绝望痛楚的眼神,这些年,他一直在不停地工作,不能让自己停下了,停下来,那眼神就像锥子一般地扎着自己...他和她的柏林墙也一直杵在那里吧!不知道我此生还有没有机会推倒它,回到她温暖的怀抱...也许没有机会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一场梦吧!“

我又不是你的谁

不能带给你安慰

内心里枯萎凋零的玫瑰

仿佛希望化成灰

要不是痛彻心扉

谁又记得谁

只是云和月

相互以为是彼此的盈缺

不能哭喊已破碎

曾经的最美

胖子的歌声很是悠扬,情到深处还有颤音,他的出现好像就一刹那的,没有和陆正风进行一丝半点的交流,看完了一个男人默默流泪之后,他神秘地消失了。

“这位老板,都坐了好久了,你倒是点点什么啊,我们茶楼现在只有咖啡和一口肠。随意点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十八九岁扎着马尾,有些稚嫩的小姑娘拿着纸和笔站在陆正风的面前。

“哦,咖啡吧。“陆正风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然后问道:“你们的老板呢?“

“老板,哪个老板?“

“就刚才站我身边的那个胖子啊。“

“先生,你喝高了,我们老板是个胖子不假,但是他去年就过世了...“

“...过世了?“陆正风心头顿起了一阵恶寒,我刚才看见的难道是...

此刻,那团白炽的光线突然之间消失了,陆正风点的咖啡也是迟迟未到,整个龙凤茶楼里是漆黑一片,这是一个什么情况?透过这龙凤茶馆的橱窗,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世界,明晃晃的世界,那是一个大晴天。光线也是相当地好,可是在这里,却与世隔绝一般,形成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场面。

紧张的陆正风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功能,惊悚地发现他邻座的那堵柏林墙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猩红色蜘蛛图案,这图案还在不停地流动,甚至他还听到了爬行动物的那种吱吱的声音,整个墙体慢慢地在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那些藤木的椅子桌子也突然之间活络了起来,发出吱呀颤抖的声音。

“故弄玄虚,拍鬼片呢,老子贞子看了十八遍,都看腻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陆正风长吁了一口气,定定心神。当年自己和周蓬蒿受训于那个神秘的组织,把自己的爱人都抛弃了一边,这样的恐怖之屋里不知道训练了多少回,而这些年又经过无数大案要案的洗礼,无论是胆量还是气魄都高出当年多多,陆正风索性朗声喊道:“你就这点小儿科的玩意么,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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