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自己家主子这般兴高采烈,薛总管心里极不是滋味,却还是笑意吟吟地点头:“王爷说得极是,奴才这就差人去办。您用好了就先休息一下,公主说好有空会来看您的。”
反正现在薛总管看来,多提公主让主子休息总是没错的,十王爷一听,果然安分守已了:“快去吧,本王用了药膳,的确有些犯困,要好好休息一下,这样才有精神等阿雪再来啊。”
精心服侍十王爷睡了午睡,薛总管这才出了殿门,只是身后的门被内侍一关,他却老泪纵横了,只觉得主子这份心思怕是到死都难圆,公主早就成亲,所属国师大人了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慕白雪自然不知道十王爷在前院的插曲,这会正在开心地伺候着赵无言用午膳。更不知道自己只是想以形补形,用自己的血入了药膳,让十王爷受益匪浅。
明明享受着娇妻的爱心午餐,赵无言却有些食之无味,满脑子都是庆安在师之前的谏言,心中只想着为了阿雪,以后怕是要和她分榻而眠,忌色禁欲才好,他们可以没有子嗣,他却不能没有阿雪。
慕白雪却托着香腮,一副极为期待的模样:“怎么样,夫君,味道如何?吃着可还欢喜?”
因为心思沉重,赵无言自然没吃出里面加了料,只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甚合我意,只是下次不要这样再劳神了,为夫对这些五谷杂粮早就没了口腹之欲,累到了你我会心疼的。”
慕白雪忙活了半天,不就是为了听他这句心疼,当下脸上的笑容都明媚了许多:“不累,一点都不累!我只是做了为人妻子该做的事情呀,只要你喜欢,我便天天做给你用,可好?”
见到她笑魇如花的模样,赵无言才真正的开怀,一边替她舀了一碗补汤,一边眉目含笑:“好,只要你开心便好。劳累了半天,喝了汤你便好生歇息,出城去迎外祖的事情,就全都交给我吧,毕竟你现在抱病在身,不适合抛头露面,而你外祖一家,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一切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两人正说着话,薛总管便带着一水水的赏赐进来了,那当然是打着代表十王爷探病为由,送了许多千金难寻的参芝良药,还有两块上好的狐裘,一块是火红的颜色,一片却洁白如雪,连半点瑕疵都没有,一看就是极难得的珍品。薛总管也是客气到不能再客气,说了一大箩筐的好话,从里到外都是一个意思,十王爷很喜欢,慕白雪的药膳,也希望两人的身体早日大好,反正怎么听都是同甘共苦的意思。就差没替主子说,额喜欢你,瑞阳公主,只要您高兴,我们主子便高兴了。
这种事情若是搁以前,赵无言必定是吃一大缸子的醋,可是这会却仍是淡然如水的表情,不但替慕白雪谢了十王爷的赏赐,还作主让人把所有赏赐拿了下去,药材就做以后药膳的食材,至于狐裘披风,刚是让府中的绣娘做出两件来,红色的归自己,白色的归慕白雪。
所有人都想象不出淡然出尘的无言公子,穿上火红的狐裘披风是什么样子,却明白他这样安排的良苦用心。慕家白事多,慕白雪怎么都不适合大艳的颜色,所以他也就屈就了。
薛总管虽然想说其实这都是想给公主做了披风换着穿的,可是看着国师大人不怒而威的神色,也就不敢多颜,送完礼物便告退了,还把当时的场景都说给了十王爷听。
十王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想起了夜听风:“薛总管,你说如果当时阿雪嫁的是夜听风,现在红色的归妖冶的夜听风,白色的归阿雪,是不是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
薛总管心里苦涩的想,不管是花落谁家,其实都是没主子您的份的,可是嘴上却不敢这样说,只好半推半就地打哈哈。
“主子此言差矣,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夜听风是南夙余孽,现在更是恢复了赫连耶盛的太子名号,纠集了莽若七国的势力,意图复辟南夙王朝,染指我镇北皇朝的大好山河,战事一触即发啊!在这种霍乱面前,主子应当庆幸公主慧眼识珠,当初没选择了那居心叵测的夜听风,否则现在便是也会以乱党之妻论处,主子就算想保,也是保不了她的,此事真是乃不幸中的大幸。”
听薛总管提及此事,十王爷也难免神伤:“所以说,这一切都不是传闻,夜听风真的要娶那张大学士的嫡女,张璎婳为太子妃了?得到这个消息,朝中各方表现如何?”
按理说,宦官之人不宜讨论政事,可是薛总管是十王爷的心腹之人,在宫中又耳目众多,此时不表现什么时候表现,稍有迟疑,便以实相告。
“回禀王爷,很多张首辅的弟子和亲信都辞官了,表面上看上去是怕被之前的事所波及连累,实际上也很有可能主动投奔了张璎婳张大小姐,万一南夙王朝真的起兵,我朝怕是内忧外患啊。”
早就料到会是这个后果,再想到还有边境七国的势力虎视眈眈,十王爷头痛地揉了揉额头:“那父皇如此决断?是任他们离去,还是……”
依十王爷霸道的性格,当然是主张斩草除根的,可惜如今陛下身体欠佳,又恐引起没必要的骚乱,根本就没这份魄力,薛总管只得如实以告。
“陛下再三挽留无果,已经准许他们告老还乡了。如今朝廷依位次提拔了很多新人,代替了他们的位置,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实际上新旧势力却争斗得厉害,陛下已经许多天没有安睡了。”
所谓没有太差的消息,只有更差的消息,十王爷听了薛总管的回报,多少也有些力不从心:“夜听风这判出京城的时候还真的是算得好好的,不但搅得本朝天翻地覆,更是适合他那见不得人的身份重见于世,一呼百应之下,怕是还真有一场恶战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