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听到司琴挤兑自己,红拂那脸色也就更难看了:“司琴,你这一大早上就说这些风凉话有意思吗?你这意思是说主子有点本事,就把自家人都害了,却没本事在外人面前立威扬名吗?”
红拂就是图个口舌之快,毕竟慕白雪害得武慕侯府家破人亡,恶名在外是所有人的认知,此时听司琴说有本事冲外人使,别冲自家人使劲,自然也就想歪了。
司琴一听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慕白雪面前,手中原本替她梳头的梳子都吓掉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主人明鉴!”
红拂终是在口舌上占了上风,脸色也就傲娇了起来,一边把药膳摆好,一边把羹匙递到了慕白雪的手中:“不是这意思就别撺掇主子去赵家找不自在,主子做事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
司琴被她说得心里委屈极了,可是却也知道说得多,错得多的道理,自己再受主子重用,也没办法和红拂比,她毕竟是和主子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所以便垂着头直掉眼泪。
慕白雪一睡醒就见了这么一场大戏,不由侧眸去看红拂,却根本没有接她递过来的羹匙,淡然地说了一声:“跪下!道歉!”
她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吓了司琴和红拂两个人一跳,因为屋内一共就她们主仆三人,司琴又是跪着的,这会呵斥的必然是红拂了。
红拂先是一愣,连想都没敢想就跪下了,一脸的不明所以:“小姐,奴婢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道歉?”
见她是真不明白自己错哪里了,慕白雪也不生气,而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红拂,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些年了吧?你觉得小姐我是什么样的人?”
“啊?”红拂一边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边老老实实地回答:“回小姐,奴婢六岁进府,就一直陪在您身边,细算算也快十年了,小姐的为人自然是不用说,善良、仗义,从来不曾亏待奴婢,奴婢也是把您当成亲妹妹一样照看,从来没有过二心,就算小姐让奴婢去死,奴婢也绝对不会犹豫半分。”
她这回答可是摸着良心说的,在她心目中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不然在前世慕白雪落难时,她也不会以自己的清白之身替她遭了罪,最后被浸猪笼了。今生在山上被打个半死也没出卖她。
可是慕白雪却淡然望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可是在外人眼里,我却一直是飞扬跋扈,不懂规矩,从来不被世人所接受和待见的,说一句恶女、妖女也不为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当然是他们误会太深,不知道小姐您的好,我们没必要和那些眼瞎的人一般见识,虽然我们曾经被弃如敝履,可现在也不是他们能高攀得起的了。”
红拂说完,还极高傲地扬了扬头,觉得自家主子从来都没让自己失望过,自己跟在她身边与有荣焉。慕白雪却被她这股傻劲儿给气笑了。
“你错了,那并不是他们眼瞎,而是我们行事太不按常理,完全不合乎他们的主观臆测。之前我们之所以一路恶名差评的走过来,那都是情非得已,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为了活着只能那样。可是现在不同了,你主子我嫁了人,我的一言一行不只是代表我们主仆,代表月璃府,还包括我的夫君国师大人,包括第一氏族赵家,甚至还代表了皇家威仪。如果我们还像之前那样行事,甚至是肆无忌惮,变本加厉,那别人不会说我慕白雪是恶女,而会说国师大人眼光不行,赵家的门风不正,皇甫家的公主蛮横无礼,侍宠而娇,长此以往,所有我们在意的人都会被拖下水。那是你想看到的吗?”
红拂不断地摇头,似懂非懂地望着慕白雪,虽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私心里觉得,自己就是不能看着主子受委屈,送上门给人家去看脸色。
“算了,我和你说太多也没用,只告诉你一个防患于未然的方法,那就是司琴说得对,有什么力气咱们要冲外人使,对自家人就是得敬着爱着,哪怕她们不好。说白了,就是我们在自家人面前放低身子不丢人,可是若是让国师大人后院起火,家宅不宁,那就丢人丢到外面去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先给她道歉,然后我们去赵府转转。”
慕白雪也知道她一根筋,现在脑袋转不过弯来,这也正是那些一夜暴富,瞬息飞黄腾达的人所把握不好的通病,也就是她刚才所说的要做到曾被弃如敝履,现在谁也高攀得起,就是得高傲着。
虽然红拂心里仍然有些不服气,可是小姐说的都是对的,她当下也就不情不愿地冲着司琴福了福身子:“是奴婢心眼小,眼界差,听不明白你说的那些大道理,这里给你道歉了。”
她这边觉得委屈,司琴却用帕子擦干了眼泪,觉得主子这是抬举自己,给自己撑腰呢,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不如红拂的那种失落感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急忙上前扶起了她。
“红拂妹妹言重了,都是自己家人,谁还真能和谁生气不成?刚才也是我没把话说明白,我也有错,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司琴给打了圆场,红拂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和她板着脸,只是下意识地看向慕白雪不敢起来,慕白雪也不是真想罚她,便淡然地摆了手。
“好了,没听见司琴说吗?都是一家人,还不赶紧起来给我布菜?真不是我说你红拂,你掌家是一把好手,可是人情世故,礼尚往来这方向你真得和司琴学学,咱们主仆三人不求什么名扬后世,至少在往后余生不再被人戳脊梁骨,如今我被赐婚给国师大人,便是我们新生的开始,一切都要向书香传世的赵家看齐,不能再固步自封,仍把自己家成武将之后了,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