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都说人死为大，不管慕老夫人以前再怎么看不上武侯夫人慕白氏，现在她却的的确确死了，她哪里敢说这种话，当下不但没有走过来，反而连坐都有些坐不稳。

“慕白雪，你可别逼我！是！这些年我是做过不少对不起你们娘俩的事，可那也是被情势所逼，为了整个武慕侯府着想。但是今天这事，我敢指天为誓，我真的只是让人在佛香里加了料，毒性只有依赖性，是可解的，绝不会致命，你娘她不是我害死的，这事信不信由你！”

慕老夫人本以为慕白雪一定不会相信，然后大释让围府的兵士搜府，就算搜不到也会栽赃陷害，非拉自己和整个武慕侯府陪葬，谁知慕白雪却轻轻掏出了帕子，一边用旁边水盆中的清水洗干净了，一边轻手轻脚地替武侯夫人擦拭脸上的血迹，声音变得有些轻：“我信！看见我旁边这只空杯了吗？里面原来装有毒药，我娘和我交代完后事，当着我的面一饮而尽。如果你能告诉我，她为什么会自尽，我今日便会顺遂了你的心思，把一切罪过都归咎在二夫人身上，保武慕侯府的平安，否则我就算舍了一身刮，也会把整个武慕侯府拉下马，反正我孜然一身，没有什么舍不下的。”

慕白雪如此糖果夹大棒的和慕老夫人说话，当然有自己的思量，就像慕老夫人刚才说的，弟弟还是侯府的世子，侯府不能出事，可这件事总要有人负责，慕老太太为了保全大多数人，当然会说实话。

千想万想没想到武侯夫人是自尽的，慕老夫人的眼睛瞬间睁了老大，随后脸色却更惨白了：“自尽的？竟然是自尽的？那你这么大的阵仗吓唬谁呢？你说是我和老二媳妇，我还说是你投毒弑母呢！”

早就猜到慕老夫人得知真相会如此反应，慕白雪一边把染血的帕子浸进水盆里蹂搓，一边微微挑了眉眼，嫩如春葱般的十指顷刻就被血水浸染了，她却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是吗？那我们就好好照量照量，直接报官，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好看看是武慕侯府的名声大，还是我第一公主的面子大！放心！到时武慕侯府若真落了难，就冲陛下如今对我的恩宠，我也能想办法保全飞鸿，至于你们？呵呵！不怕告诉你，父皇正愁没把柄收拾回父侯手中的兵权呢,就算最后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床上躺着中毒身死的武侯夫人，身边又有如此冷血妖孽的女儿，再加上她危言耸听的话，老太太竟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伸出手指颤抖地指了她半天，最后还是颓然地坐下了，口中一阵怪笑。

“呵呵呵！我们武慕侯府怎么会养出你这种白眼狼？你是算准了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敢报官了是吧？行行行！一切就按你说的做，这会老二媳妇肯定已经悬梁自尽了，我早就安排好了。”

其实从刚才老太太眼底中透出的杀意时，慕白雪就知道慕二夫人出了这个门，定然会被灭口死无对症，可是这会见慕老太太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心中还是寒了又寒。

二夫人再不济也是叫了她十几年的娘，鞍前马后地孝顺着伺候着，虽然心眼子不正，却罪不致死，不然自己早就下手收拾她了。

可是大难临头，慕老太太竟然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她保全了自己，这份狠心的程度和前世对自己的冷酷无情可以说是如出一辙，果然世事轮回，人心是不会变的。

心中虽然反感老太太的狠戾，可是慕白雪的脸上却仍然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既然如此，我废话也不多说！我娘为什么会自尽？是不是和当年的事有关？我到底是不是父侯的女儿！”

没想到慕白雪在这等着呢，慕老太太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双手哆嗦了半天，倚在秦嬷嬷身上喘了半天才缓过来：“慕白雪！你这都说的是什么话？你不是慕家的孩子，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浸染在后宅多年，慕老太太说这话时简直是情真意切，让人看不出半点虚假，可是慕白雪还是注意到了细节。

这会慕老太太虽然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可是眼里却全然没有怒意，反而是瞳孔紧缩，透着无限的惧怕，好像慕白雪质问得事情要比武侯夫人毒发身还要可怕。

慕白雪不知怎么心里就咯噔了一声，无比确定自己刚才说的话是真的，自己真不是父侯的女儿！得到这个认知，慕白雪窒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轻轻咬了自己的舌尖才保持了镇定。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不要我和你聊聊血盅的事情，聊聊太后，聊聊月璃长公主当年的辛秘？或者你也知道，如今我拜了庆安大师为师，成为了他唯一的弟子。你说我去问他当年是如何救治尚在襁褓中的我的，他会不会据实以告？等到那个时候，我也不需要你给我什么解释了，因为那时候，你可能已经没命再见我了。”

慕老夫人完全没想到慕白雪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指了慕白雪半天，竟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若搁慕白雪以前的性子，必然会让人打几盆冷水，浇也得把慕老夫人浇醒了，打破沙锅问到底，可是母亲新丧，如果慕老夫人再出什么意外，她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看向秦嬷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她回去养病？顺便告诉府上所有人，老太太在昏迷之前把置办我母亲丧事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我，懂了吗？”

刚才亲眼见着慕老太太完全不是慕白雪的对手，如今毒发身死的又是她的母亲，秦嬷嬷怕都怕大厦将倾，自己跟着受死，哪里敢说不懂？连忙将头点了又点。

“是是是！老奴懂得！这就通知府上各房和内宅，武侯夫人病逝了。一切后事，老太太全权交由您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