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哥儿冒着险,出此主意,自然是因为之前在宴会上看到慕白雪干呕,觉得她可能是和夜听风没把持住,珠胎暗结,如今婚事吹了,这事要爆出来,锦姨娘和慕锦绣被赶出府之仇,可就能报了。
武侯夫人也拿不准自己女儿到底出没出府,有没有和夜听风做过出格的事情,当下心头火起,一向淡然的脸上皆是怒意:“凭什么!要弟妹,当初你和锦姨娘想方设法排挤我,打压我,逼得我抛下年幼的孩子,离府那么多年去为整侯府的人祈福,我忍了,把我年幼的儿子送进宫中为质,我也忍了!现如今我的女儿刚长大成人,你们却一次又一次的侮辱她,诋毁她的清白,一再要验她的身,这算什么道理?污蔑她私自出府,却拿不出证据,难道她堂堂侯府嫡出的大小姐,去自家祠堂诵经也不行?娘!如果你再任由她们作践我们娘仨,这侯府我们真待不下去了!刚好飞鸿也在家,不如就让我带着一双儿女回建南大将军府吧!你们不拿我们当人看,自然会有人疼我们如珍如宝,建南大将军府的后人,容不得你们这样欺负!”
嫁到武慕侯府这么多年,武侯夫人受过不少苦,却从来没提过一回自己的娘家,也从未回家娘家,她是生怕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婆家厌弃,让娘家失望,更怕引起两大世家无谓的仇恨纷争。
可是隐忍了这么多年,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处处为别人着想,她们心里却从来都没把自己和一双儿女当成自家人看,有用了像人上人一样捧着,出事了便要权衡利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像儿子那般又被弃了,如果这一次她让了步,阖府上下的人怎么看自己,外人怎么看自己的女儿?没事就让人拿清白说事,这要传出去,女儿就算清白犹在,名声也没了啊?
没想到武侯夫人还长脾气了,突然说要带着慕飞鸿和慕白雪回娘家,慕老太太暗自心惊,再想想之前白大将军给慕白雪准备了那么丰厚的嫁妆,可见他对这个外孙女的看重。
白大将军府可是一门武将,光儿子就有八个,随便派两个来闹,自己这侯府也吃不消,当下就拍了桌子:“胡闹!都是一家人,说的这是什么有话!我们武慕侯府和建南大将军府一南一北,相隔数万理,你带着他们回了娘家,回头我怎么向侯爷交待?怎么向陛下交待?老二家的!既然你拿不出证据,就不要再无理取闹,还不给我退下好好思过,以后再这般无中生有,绝不饶你!”
一见慕老夫人动了真怒,所有人都噤了声,锦哥儿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给二夫人一个偃旗息鼓的眼神,心想这种事情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用不了多久,不用自己揪她出来,自然也会败露。
见所有人都消停了,慕老夫人也就没了去看慕白雪的心情,疲劳地摆了摆手:“还愣着干什么?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老大家的,替我回去好好管教一下阿雪。告诉她以后不管多晚,离开望月阁都要知会一声,好在这次没出什么纰漏,就她那小身子骨,若真昏死在祠堂里,怕是北琅一个丫头也扛不动,会耽误大事的,知道了吗?”
“诺!”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没让女儿再被人随便置喙查验,武侯夫人瞥了二夫人一眼,被三夫人趾高气扬地扶着退下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口舌上争过二夫人,心里这叫一个爽快。
二夫人气得帕子都要绞烂了,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掉,老夫人这才偏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锦哥儿:“行了,别揉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昨夜应该是你看到阿雪出府的吧?”
锦哥儿伺候老太太的手一顿,立刻恭顺地跪在了老太太一侧,沉声应到:“正是!祖母!孙儿是真看见她和北琅一身男装,从后门溜出了府,也派人盯着了,彻夜未归。”
二夫人见状那哭声更大了:“娘啊!您真是明察秋毫!可是刚才为什么不治大嫂和慕白雪的罪呢?这门风全让她们给败坏了啊?”
老太太阴沉着脸,半天才说了话:“治她们的罪?这些日子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也不是没看见,就连锦姨娘和慕锦绣都被她发落了,你们觉得自己能讨到好?可以很不客气地跟你们说,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让人肆意拿捏的小姑娘了,更有无数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求娶,炙手可热,这时候你们若败坏她的名声,害的可不是她,损失的而是我们整个武慕侯府,以后一个个都给我安分点!”
听老太太还有敲打自己的意思,二夫人不服气了:“可是如今损坏我们侯府名声的,正是她慕白雪啊?难道她不知廉耻,我们还要替她遮着掩着?”
谁知道老太太却冷冷一笑:“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不说,我不说,外人又如何知道?名声这东西,我说有,她便能有,等好好把她嫁了出去,是生是死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听明白了吗?”
锦哥儿一听就明白了,老太太这是顾忌建南大将军府,还想利用慕白雪攀上十王爷,所以这次说什么都要把这丑事压下,便禁了声,心里却是阵阵冷笑,她真是利欲熏心,老糊涂了!
她想得倒是美,作为皇家儿媳,王爷正妃,没入门之前自然是要验明正身的,到时候丢人丢到皇家,慕白雪更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再被退回武慕侯府,可就有乐子了。
他这边心思还没落,就有下人前来通传,十王爷进府拜见,来接武慕世子回宫了,此刻人已经过了二道门,直奔世子爷的院子去了。
老太太的眼睛立刻一亮,伸手扶起了自己最宠爱的小孙子:“行了,你也别在这愣着了!十王爷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还不赶快去他面前露个脸?听闻他最喜欢弓箭,你便替我把库房内的那把逐鹿弓赠于他,同他好好讨教武艺,如今我们武慕侯府的后辈中,也就只有你的箭术能拿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