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慕白雪宁可以夜听风正妻之名以死谢罪,也不愿意嫁自己活生生的儿子,给太子做侧妃,镇北帝当即龙颜大怒,连道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既然你对夜听风如此情深义重,那朕就赐鸩酒一杯,成全了你!”
见镇北帝长袖一挥,伺人立刻取来了鸩酒呈于慕白雪面前,武侯夫人崩溃地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不要!圣上息怒!小女年少无知,不懂人情世故,是臣妇整日训诫她,要她为人处世当言则必信,行则必果,是臣妇恪守教条误导了她,让她如此重诺守信,宁死也不想让世人耻笑,千错万错,都是臣妇的错!若罚,就请罚臣妇吧!”
她这会吓得肝肠寸断,嘴上的话却毫不遮掩,就差没说镇北帝不顾教条要逼死自己的女儿了。
眼看着镇北帝的脸色由黑转青,慕白雪急忙扯住了母亲的袖子。
“母亲!不要这样!这事只能怪天意弄人,与您何干?与他人何干?女儿认命。”
“可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若真走了,让我可怎么活啊?娘,您快替阿雪求求情吧!”
慌乱之下,武侯夫人竟充满希望的看向慕老夫人,慕老夫人心中虽舍不得慕白雪这棵摇钱树就这样死了,可她毕竟是触犯了龙威,镇北帝那脸黑的都像涂了墨,她哪敢忤逆。当下长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今白雪进宫为夜听风侍疾,两人纠缠不清的事情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又闹出这么多事情,她若不能成为夜家的人,何止是她的清誉受损,我们武慕侯府也将成为全天下的笑柄!生也好,死也罢,就随了她的心愿吧!”
慕老夫人大义凛然的说辞听得锦姨娘心花怒放!如果慕白雪就这样死了,绣儿就是长房唯一的女儿了,不但不用去庄子上,那身价也水涨船高!失了清白,嫁入高门显贵之家有点难,但是可以在寒门学子里挑一挑啊,眼看着明年就要科举了,捞个状元郎当女婿也是好的。
她在这边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赵家母女那眉眼也是弯弯的,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她愿意就让她死去!还想等夜听风百年之后合葬?夜听风今年才多大?还有一辈子的好光阴呢,再过个几十年谁还记得你是谁?尸骨都化为黄土了吧!
“呜呜!不要啊!阿雪!管那些虚名做什么?诚如陛下所说,那不过是临危受命之辞,你和听风清清白白,那婚约不作数的!刚才陛下已然为你和太子赐婚,你就应了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
夜醉月却被慕白雪这刚烈的性子和满腔感动得泪雨滂沱,这得是多深的感情,宁可死都要冠上自己弟弟的夫姓,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早就欢天喜地的嫁给太子了啊?太子是什么人,那可是未来的君王!她现在以侧妃之名嫁过去,以后最少也是四妃之一,那是何等荣光?
夜醉月这话说得镇北帝眉头一动,其实从开始到现在,他都很欣赏慕白雪的德行,可是立场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她真愿意嫁入皇家,那一切可就是另说了。
面对夜醉月的劝解,慕白雪却嫣然一笑,一双清眸如明珠生晕,眉宇间隐然有一股超凡脱俗的莹光:“醉月姐姐!我虽然年纪尚轻,不懂得什么世故人情,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定然要信守到底!我祖父就因为当年的一承诺,为先帝出生入死,半生戎马,最后战死沙场,我父亲,就因为祖父临终遗言,誓要保家卫国,十四岁便弃文从军,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在为陛下镇守一方,我作为他们的后辈,又怎么能食言而肥呢?陛下在上,臣女临走之前,有一事恳求,只愿这一杯鸩酒下去,前尘往事皆休,今生来世,臣女能不再受这世俗的负累,婚事也能由自己做主,不再做这苦命之人,可好?”
大义凛然谁不会啊?慕白雪言辞激荡,一行清泪顺着桃腮而下,将我见犹怜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连一向以冷血著称的镇北帝也为之动容:“好!这杯鸩酒下去,前尘往事皆休,今生来世,只愿你不再受这世俗的负累,婚事也由你自己做主,不做苦命之人!”这倒不是他心软了,而是想着这一杯鸩酒下去,她也就是个死人了,许她一个遗愿又如何?反正影响不了大局。
“多谢陛下!陛下乃一世明君!臣女愿我镇北皇朝君圣臣贤,与日月齐辉!”得到承诺,慕白雪决绝一笑,恋恋不舍地扫了母亲一眼,便将眼前那杯鸩酒一饮而尽,说不出的利落洒脱!
随着那盛着鸩酒的白玉高足杯的跌落,殿外蓦然闯进一抹红影,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揽入怀中,微热的泪水顺着那一双凤眸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慕白雪洁白如瓷的脸上。
“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就不能等我来了再作决定,若你就这样去了,我也绝不独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眼见着夜听风怒闯大殿,悲痛欲绝,一时间竟没有任何人呵斥打扰,甚至还有人为偷偷抹了抹眼角,就连赵夫人都不例外。刚才她舍下颜面,步步紧逼,只是想为女儿讨个公道,可是如今亲眼见到慕白雪为了清誉和深情,连命都舍得,当下也极为动容。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一世清名,竟做出了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情?罪过罪过。
看着与自己有婚约之人,却当着自己的面抱着别人女子痛哭流涕,赵合德却依旧冷眼旁观。倒不是她冷情。她虽然和慕白雪接触不多,可是就昨夜那一番接触,慕白雪足智多谋,颖悟绝伦,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绝不像这种轻言放弃,会寻死的人,她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不现实,还会峰回路转。毕竟在她眼里,慕白雪是妖孽啊,怎么会就这样死了?这其中一定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