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认为他能够在这里完成证明。”威滕闻言皱着眉头回应。

他所研究的领域正是弦理论，所以更清楚证明卡拉比猜想的复杂性。

哪怕仅剩下第一陈类为正的情况，依旧不是年轻学者能解决的。

否则丘诚桐早就自己证明了这个猜想。

别人不知道徐源对代数几何的研究，德利涅却再清楚不过。

那天他和徐源讨论相关内容时，哪怕他在代数几何领域研究多年，也不免对徐源结合多个数学分支公式的证明过程赞不绝口。

甚至连他都颇受启发，这才临时更改了报告题目。

当时他就相信徐源能证明丘诚桐猜想，无非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现在徐源既然有幸进入到特殊状态，那么现场完成全部证明也是很有可能的。

念头停留在这里，他并没有直接反驳威滕，只是神神秘秘的丢出一句话。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不过话音刚落，便听见耳旁突然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越是天才越是有自负的毛病，以为自己侥幸推动孪生素数猜想的进展，就能随便解决数学难题了。”

“他肯定会为自己的自负买单，成为数学界今年最大的笑料。”

德利涅和威滕闻声都扭过头查看，发现是哈佛大学的教授德瓦后，顿时便明白过来并未选择接话。

关于这位德瓦教授和徐源之间的事，他们多少还是听说过些的。

从数学年刊宣布孪生素数猜想迎来重大突破，对方便不太认同。

公开表示会推翻论文中的结论。

并联络了学校数学系的几位教授，共同对徐源的论文进行验证，试图找到论文中的错误和逻辑漏洞。

遗憾的是最终他们一无所获，不得不承认孪生素数猜想确实有了进展。

而出现这种结果再正常不过，毕竟孪生素数猜想论文是经过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众多数学家验证，真要是被对方推翻的话，岂不是显得高等研究院里的数学家都是名不副实。

另外德瓦合作的是数学领域另一家顶刊，质疑数学年刊自然不觉得奇怪。

德利涅自然知道德瓦是有意针对徐源，但他却并没有主动反驳。

因为当不被对方认可的结果变成现实时，才是最为有力的回击。

倒是同样被吸引过来的张益唐，在这件事上再次力挺了徐源反驳德瓦。

“我相信徐源能够完成最终的证明。”

老张虽然知道徐源在研究丘诚桐猜想，但对于实际情况是没有把握的。

不过一想到徐源改进筛法，用半天时间便把他的小于4200万素数对的结果，硬生生缩小到246素数对，他便对徐源充满了信心。

满脸胡须的德瓦只是瞥了老张一眼，同样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正在他看来徐源的证明不可能有结果，到时候只有默默接受这份失败。

为自己的自负买单。

就这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家不相信归不相信，目光却始终牢牢注视着写字板上的公式过程。

仔细研究后发现，有很多公式步骤非常精妙。

简单来形容，那就是把代数几何和微分几何，以及多复变函数度量几何完美结合到了一起，并对证明方法进行创新应用。

丝毫不夸张的讲，就算最终没有证明猜想，这种方法也相当于，给探索未知数学界提供了新工具。

是有重大意义和较高价值的。

面对如此变故，以至于不少人最初坚定的信念都开始有些动摇。

甚至脑海中浮现出了非常大胆的念头。

该不会真能证明丘诚桐猜想吧？并且这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又过去十分钟。

围观的人群中，对徐源证明过程的称赞也多了些。

“这个公式实在太好了，直接就让复杂的问题一下下简化许多。”

“我以前研究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

“真是精妙啊！”

“上帝保佑，希望能亲眼见证一项难题被解决。”

至于还等着看好戏的德瓦，此刻整个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仿佛都要滴出水来。

他和德利涅差不多，主要研究的数学分支都是数论和代数几何。

对徐源的证明过程，他自然能找到些可取之处，可心里的声音却不断说服着自己。

以此来坚定信念，相信徐源不可能证明猜想。

就算对方创造出新的数学分支方法，所得到的结论也不可能解决丘诚桐问题。

——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在数学家们集中在楼下大厅，全程见证徐源尝试证明丘诚桐猜想时，陶哲轩却望着空空如也的主报告厅内满脸诧异。

甚至陷入到自我怀疑。

“人呢？”

“两百多位数学界知名学者，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来啊？”

“莫非已经彻底没有人关注我了……”

上午第二场报告由他上台，这是早定下来的事情。

为此他连德利涅教授的讲座都没听，待在楼上房间认真完善要讲的内容。

想着就算风头不如徐源，怎么也要维持下自己数学界莫扎特的名声。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来到主报告厅后，这么大的空间除了他自己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实属有点超出认知。

哪怕数学界有了更有天赋的数学天才，也不应该对他的关注度丧失这么彻底吧。

短暂给自己做了下心里建设后，他还是决定先找下主办方工作人员。

询问具体情况。

就在他准备走出去时，却迎面遇上了同事巴格夫。

刚要开口向其询问，对方的声音已经传进耳朵，语气中明显夹杂着兴奋和激动。

“特里你快去大厅，徐源正在那里现场尝试证明丘诚桐猜想。”

“所有人都在围观等待结果。”

实在是巴格夫话语中报告单信息太惊人，使得陶哲轩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对主要信息提取重复后，整个人也当场傻眼。

“现场证明？”

“丘诚桐猜想？”

每项数学问题的解决，无不是数学家们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加上一点点灵感才有了课本上那么多定理。

偏偏徐源属于个例。

用大半天时间改进筛法，把孪生素数猜想数值从小于4200万素数对证明到小于246素数对，已经能称得上是数论领域的奇迹。

是不可复制的存在。

而眼下徐源却要现场证明数学问题，还是第一陈类为正的卡拉比猜想。

这让他不由得有种活在对方阴影下的感觉。

怪不得没人听他的报告。

既然事情已然变成这样，没有观众这场报告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念头停留在这里，他立刻说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具体情况。”

是的。

不管如何他总要知道，让他报告会泡汤的现场证明究竟是怎么的结果。

巴格夫眼下已经有成为徐源热衷粉丝的迹象，闻言没等陶哲轩便快步向楼下大厅走去。

——

陶哲轩刚看到大厅情况，整个人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还是被眼前的场面震住。

乌泱泱少说有一百多人的大厅中，和被围在中间奋力书写证明过程的徐源泾渭分明，可以看出大家都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波动，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生怕打扰到徐源的节奏。

很明显徐源对丘诚桐猜想的证明，应该是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也就当陶哲轩挤进人群的同时，只见徐源嘴角上扬噙着笑容，右手自然下垂终于停止了证明。

周围全程关注的众多数学家，面对如此一幕则先是站在原地怔了几秒。

然后整个大厅瞬间轰动起来。

“这个一类四阶完全非线性椭圆方程真的解开了。”

“简直难以置信。”

“我的上帝，在生命结束之前竟还能看到卡拉比猜想被彻底解决。”

“证明过程应该没有问题，他真的给卡拉比猜想画上了迟到的句号。”

……

随着此起彼伏的声音接连响起，德瓦也终于彻底破防用最大的声音喊道：“结论还没有通过验证，在此之前丘诚桐猜想是否被真正证明还是未知数。”说完便直接在大厅内寻找草稿纸和笔准备验证。

这句话也无疑给其他人提了醒，下秒大家也都不再耽搁时间。

纷纷学习徐源，原地对结论进行笔算验证。

有些人甚至直接把海报撕掉，蹲到地上在海报背面计算。

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

都想第一个验证出结果，好向数学界正式宣布第一陈类为正的卡拉比猜想被彻底解决。

陶哲轩望着身边都开始行动起来的众人，此刻心里也不免五味杂陈。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徐源应该真的现场证明了丘诚桐猜想。

以徐源先前论文中的严谨度，就算现场那么多人集体验证也应该不会有问题，如此惊才绝艳的数学天赋实在让人羡慕。

“原来我和他之间的差距，竟然有这么大。”

暗自感慨了一句，接着他也同样找了个位置试着验证研究。

徐源对自己的证明过程自然充满信心，压根就不担心其他人展开验证。

说起来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最终竟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证明猜想，以至于此刻整个人都还有些兴奋。

只是碍于站了那么久，且全程深度学习状态对自身能量消耗较大。

双腿有些发酸之下，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全程脸上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精神世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就知道伱一定可以，不过用这种方式证明可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德利涅和徐源交流时，便知道这些过程都是可行的并不需要他验证什么，径直走到徐源身旁说这句话时还不忘忙摆手说：“你不用起来。”

旁边的威滕此刻也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激动，不吝啬的给了徐源极高赞扬。

“我承认刚开始我不认为你能证明，彻底解决第一陈类为正的卡拉比猜想，哪怕德利涅对你充满信心。”

“现在我才明白到德利涅对你信心源于什么，你的数学天赋是我见过最高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又接着讲：“求解一类四阶完全非线性椭圆方程，此前就如同一块无形的幕墙挡在数学家面前，而你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不仅求出方程的解，而且还建立了一套系统研究此类方程的方法。”

“能够预见这篇论文会是此领域中的经典之作。”

徐源把威滕的话悉数听进耳中，被数学界中的知名数学家如此称赞，心里面也顿时涌现出欣喜之色。

不过面对眼前这两位大佬，他还是略显腼腆的稍微谦虚了句。

“这还要感谢德利涅教授，如果不是他的指导，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证明出丘诚桐猜想。”

德利涅闻言笑着说：“就算没有我，你早晚也能解决这项难题。”

但讲完脸上表情又有些遗憾。

“可惜你这么快就从那种高度专注的特殊状态中脱离出来了，如果继续推演孪生素数猜想的话，或许能让正数值再缩小些。”

徐源听到这话，心里则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德利涅是在遗憾这个。

于是随即开口解释道：“我把这种精神高度专注的情况称作深度学习状态，平时学习做题能提升不少效率。”

“平时学习你也能进入这种状态？”德利涅突然拉高声音问。

徐源疑惑：“进入这种状态很难吗？”

话音落下德利涅和威滕顿时沉默，作为数学界的大师眼下竟有种很受伤的感觉。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聚成一句话。

“年轻就是好啊！”

而周围同样听到徐源回答的众学者，此刻也终于明白徐源为什么能用半天时间，成功改进筛法把孪生素数猜想数值从4200万缩小到246。

原来昨天人家的确没有乱说。

不过这也让他们更加相信，恐怕徐源的确继孪生素数猜想后，又彻底证明了丘诚桐猜想问题。

与此同时。

就在大厅内众多数学家，积极对徐源的证明过程进行验证的时候，外面编委会主编霍尔特正带人急匆匆往这边赶。

今天的报告会他并没有参加，毕竟数学年刊那边每天都有事情需要处理。

他本以为昨天关于，孪生素数猜想的报告结束，不会再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出现。

露不露面都没有影响。

谁曾想徐源竟不声不响又整了件大事，竟直接现场尝试证明丘诚桐猜想。

接到消息他二话没说便赶了过来，并且还特意找了摄影师。

想着对证明过程进行跟拍，好记录这数学界的重要时刻。

哪怕最终未能成功证明，宣传出去也能成为数学界的一桩趣事。

“赶紧再快点，等会可就来不及了。”

霍尔特快步走在前面，时不时还不忘催促下跟在后面的摄影师，生怕错过这种少见的时刻。

毕竟可不是每位数学家，都有这个自信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挑战难题。

很快随着霍尔特和摄影师走进大厅，当眼前的场景进入视野后，整个人瞬间怔了在了原地只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

原本西装革履的数学家，此刻毫不顾忌形象的蹲在地上认真笔算着。

再仔细一瞅，用的草稿纸居然是撕下来的海报。

至于作为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两位数学界大佬的德利涅和威滕，同样蹲在地上和坐在地上的徐源交谈。

恐怕任谁看到这种场景，都不会和高大上的数学学术会议联想到一起。

摄影师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三观，咽了口唾液向身旁的霍尔特询问：

“霍尔特先生，这还要拍吗？”

“拍。”霍尔特咬着牙坚定的吐出一个单词。

尽管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着急忙慌跑过来总不能半途而废。

好在进入大厅询问完情况后，他得到了一个值得高兴的好消息，徐源成功完成了对丘诚桐猜想的证明。

虽说其他数学家还在验证，但他却对徐源的证明过程充满信心。

想到数学年刊马上又要宣布一项难题被解决，他这个编委会主编也无法抑制的兴奋。

就这样又过去一个多小时，随着有人喊出自己的验证结果，就如同点燃了炸药库不断有人接话。

“我的验证成功了，代数几何的稳定性已经证明。”

“丘诚桐猜想被彻底证明。”

“不单单是证明丘诚桐猜想，里面使用的方法对此类方程的求解都适用。”

“我们又有了一种新的探索未知数学世界的工具。”

“时隔几十年第一陈类为正的情况终于被解决，卡拉比猜想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而哈佛大学教授德瓦，看着自己的验证结果，口中不断重复不敢相信。

“验证居然真的成功了。”

“甚至找不到一处错误的地方，这怎么可能？”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结果，最终竟和尝试推翻孪生素数猜想的情况相同，整个人顿时犹如泄气的皮球径直瘫坐在地上。

反观徐源这边，已经被众多数学家围在中间，大家纷纷向其祝贺。

亲眼见证徐源解决丘诚桐猜想，不管心里如何想都不得不承认，数学界正有一位数学大师正在快速成长。

成功挤进来的霍尔特，更是一把抓住了徐源的胳膊难掩激动之色。

“这篇证明丘诚桐猜想的论文什么时候能出来，到时候可一定要投给我们数学年刊。”

眼下现场有那么多数学家帮忙验证，等接收到论文可以直接进行发表，这种难得的经典论文他肯定要拿到手才行。

……

(本章完)